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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大家積極抗戰,內心如何惶惶然也不好當著面就說出來—總怕萬一又一下子打贏了,自己這番不自信的表態必然要被興師問罪。連帶著對四大家族的不滿也不好意思直接說出來。然而戰爭越打越久,蔣宋孔陳個有錯處—哪怕是欲加之罪—有人被彈劾下臺,有人被子女牽連,有人和軍統一齊被人諷刺、在內鬥中也敗下陣來,還有人固然表面上做的不錯,但實際上也面臨著盛極而衰的危險。所謂樹倒猢猻散覆巢無完卵,孔祥熙被人非議的多了,子女亦不能免,尤其是不學無術的孔令俊。議論她自然要議論最值得議論—當然也可能是孔二小姐唯一可以議論的—她的私生活。重慶狹小的高官圈子裡有人說孔二小姐如何如何,就有人立刻附和,久而久之有人順帶把姜希婕和王霽月的事也說出來了。
拐彎抹角她自然也會得知,狹小圈子裡的傳聞和有人放臭屁沒有什麼區別。這臭油味是躲不掉開是什麼的?幸而從目前傳言的內容,無非就是“傷風敗俗”“罔顧禮教”“不孝有三”“嘖嘖嘖嘖”這一類,還沒有上升到禍害國家大事的眾矢之的的境界,而這多半是因為她們倆的努力工作和人品的正直,雖然說不上挑不出錯處,但沒有大是大非。
唉,十幾年了,傳的也沒什麼區別,她想,遂回家告訴了王霽月。王霽月厭惡社交場合,疏遠絕大部分沒什麼關係更不想去巴結的人—她厭惡巴結這回事,就像厭惡她父親的作為。但這玩意兒就跟親爹一樣,你身上帶著他的基因,他是你親爹,這回事你無法選擇,你得一輩子帶著—不論你是被陰影所籠罩還是超越它,你得帶著。
王霽月聽完大致內容—當然不需要再去重現那些原始內容—“呵,這麼多年,也沒說點別的。就沒有人羨慕你我雙宿雙飛恩恩愛愛之類的?”“欸?”姜希婕一愣,合著你還挺想聽啊?“改天我給你打聽打聽去?”王霽月假裝抽她一下。
說的多了,被說的自己也有點審美疲勞。而且她覺得這麼多年了,連這些嚼舌根的主都知道她們倆生死相隨如膠似漆,除了人沒死和梁祝也差不多了—總該有人羨慕羨慕她們的愛情吧?倒也不是就多麼想聽,就像吃慣了一種菜餚,總覺得應該往裡放點啥會更好吃,可是總扒拉不出來。
姜希婕道:“說不定有呢。但那麼想的人只怕不會出來說這樣的話吧。”說完把狗飯盆給勝利遞過去,勝利搖著尾巴跑過來,埋頭大吃。“我說養狗是對的吧,看家護院,增加多少樂趣。”兩人坐在院子裡,她翹著腿,伸手去摸勝利的腦袋。王霽月點頭。
在姜同禾和姜希澤的身份的雙重庇護下,兩個孩子上下學早就被幾個警衛—即便瘦的可憐—給保護起來了,南岸也算比較安全的。平日裡大人們也覺得出門上班的地方都算安全,在家也沒什麼可怕的,畢竟不是那真正有著可怕決策權的人,還怕招來什麼暗殺嗎?以前這麼想著,前幾天卻發現不是。
先是有人企圖半夜爬牆被勝利給發現,後又有人企圖在狗飯盆裡投毒—投毒的人倒黴的被郭師傅抓了個正著。郭師傅和勝利感情不錯,一看那人正在往狗飯盆裡撒什麼粉末,直覺不對,勃然大怒,把人揪下來打了一頓—個大還是有好處的,打起架來佔優勢,更何況生氣了。
是故,姜希澤怒氣衝衝的把翻牆的人送上了山。不知道他打的什麼算盤,是準備打誰的臉,還是殺雞儆猴,本來姜希婕盤算她哥哥會動用私刑,結果居然沒有:他那張臉明明寫滿了憤怒的不可置信。
“我本來以為,會沒事的。雖然也不怎麼光榮。要是真出事了,別人倒該說我是活該了。”王霽月眼神低垂,苦笑的搖搖頭。審出來說這人是76號買通了的,對上峰的行動目的他不清楚,他只知道要進一步毒殺全家。“你也信這話。我都不信。現在他們審出來的話還有準?也不知道是騙誰。到底是什麼,只怕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事情過後姜希澤好幾天都沒回家,面見不上自然無從打聽此事。總之姜希婕是不信的,她覺得這樣的暗殺乾的太沒有技術含量了,其中必有貓膩。
假如以為這麼愚蠢的行為真的能起到什麼行為,未必有的太小瞧他們家了。
“就算我不信,我倒覺得爸爸是真的失勢了。”她搖頭的樣子,倒像是個看見子侄輩小男孩做了錯事無可奈何的家長。“你也別想那些。你不是已經。。。”這種話似乎還是不該由自己來說,姜希婕深吸一口氣,做個心理準備,“當叔叔已經死了麼。”“我當他死了,倒不當浩寧是死了。我希望活著的,卻死在憲兵隊大牢裡。來日抗戰勝利,克復中原,公審戰犯,抓住爸爸這樣的,只怕坐牢幾十年也是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