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2/4頁)
一米八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是一個人,而是一隻怪獸。
少校的血是藍色的嗎?他會突然變成一隻怪獸嗎?奇怪的是,沙夏並不感到害怕,他只是浮想聯翩。
這地窖真大啊,他跟著衛兵七彎八拐,走過好多個岔路口,才終於來那個熟悉的地方,再往下,就是少校的房間了。
衛兵的神情變得肅然,他們一個在門邊立正,另一個上前兩步,恭敬地敲了三下門:
“長官,那孩子來了。”
約莫過了兩三秒,門那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進來吧。”
“仔細點,”衛兵嚴厲地看住沙夏,目光在掃過沙夏那雙被鞋油染得黑乎乎的手時露出了鄙夷之色,“在少校面前注意舉止。”
沙夏點點頭,拿手在外套上擦了擦,然後推開那門走下去,生鏽的梯子在腳下吱呀作響。
樓梯下是一處安靜而溫暖的所在,少校坐在桌前看一本很厚的書,煙也點上了,酒還是滿杯。他對沙夏點點頭,算是問好。
“外面還下雪嗎?”
“已經停了。”
“嗯。”少校往煙碟裡撣了撣菸灰,調亮煤油燈的亮度,然後將一隻腳架上矮凳。
按老規矩,沙夏也從角落搬來另一隻小凳坐下,開啟隨身的小箱取出擦鞋工具後,便開始對付那雙沾滿泥巴的靴子了。
少校的桌上沒有報紙,這讓沙夏很是失望。
不過此時此刻,他覺得待在這密閉的室內,要比奔走在寒冷的列寧大街來得安全。
胸窩的鈍痛隨著動作一陣一陣傳來,沙夏小心地深吸一口氣,暗暗忍住,繼續手上的活計。
“沙夏。”
擱在矮凳上的那隻靴子動了一下,靴子主人的聲音在密閉的室內帶上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壓迫力。
“你怎麼了?”
“沒、沒有……”沙夏低下頭,努力使擦鞋的力道和幅度都接近平時的水平。
“抬起頭來。”
沙夏只好照做,抬頭只見少校正看著自己,眼裡帶點探尋的意味。
“你的臉怎麼了?”
“沒什麼,”沙夏下意識摸摸眼角的一處傷痕,隨口扯了個謊,“我只是摔了一跤。”
“在哪裡?”
“在……列寧大街。”
視野變暗了,少校將身子微微前傾,擋住了煤油燈的光,他的一隻腳依舊架在矮凳上,淡藍的眼中並無責怪的意思。只是那眼神好像一根針,輕輕把沙夏吹出的謊言泡泡無聲地刺破了:
“誰欺負你了?”
“……我不認識他。”
雖然身體並無大礙,只是臉有點擦傷,衣服也抵消了打向胸窩的大部分力道,可回想事情的經過還是令沙夏心有餘悸。
揮向他的那兩拳是義正言辭的,那人佯裝來修鞋,卻突然跳起來罵他是奸細,罵他不知廉恥,罵他為德國人擦皮鞋。那人的每一聲責罵都像刀子,刀刀剜在沙夏心上。後來是印刷廠的尼涅爾——丹尼洛夫的副手趕來,才替他解了圍。
當然,在沙夏的口中,尼涅爾變成了一名朝不保夕的斯大林格勒市民。
少校右手支頭聽著沙夏講述,表情看不出什麼變化。
“那人還說你什麼?”
“沒有了,但他提到了您。”
“哦?”少校直起身子,舒服地靠在椅背上,“他說什麼?”
“他說……”沙夏對準靴子上一個頑固的泥點用力刷去,“您是‘腐朽沒落的貴族老爺’,是戰場上的敵人,也是階級鬥爭的物件。”
那個泥點飛了出去,靴子逐漸顯露出原本黑而軟的皮面。
“那個叫‘尼涅爾’的人是怎麼替你解圍的?”似乎對他人的議論不感興趣,少校換了一個話題。
“他說,”沙夏將鞋油擠到靴子的皮面上,“‘自從紅軍丟了列寧大街,為德國人擦過鞋的大把,幹嘛為難一個孩子。’”
其實尼涅爾還說過“有本事就把列寧大街搶回來”這樣的話,但沙夏刻意隱去了。
“那你呢,”少校將燃了一半的煙擱在煙碟上,“你怎麼想?”
“我沒怎麼想。”
“沙夏,”少校放入書籤,合上書本,“如果這差事讓你難堪,你以後可以不來。”
“不,我不會!”沙夏慌了神,“我喜歡這裡!”
“為什麼?”
“因為您從不為難我,”沙夏倚著頭,用刷子將鞋油均勻地抹開,又賣力地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