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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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注著一件事情,那麼一旦這件事情崩壞了,這個人會變成什麼樣?
晏海清失去了目標,脊椎彷彿被抽出去了。她失魂落魄,自殺的念頭從未這樣鮮明。
刀鋒親吻上手腕的動脈,那朵妖冶的血色的花,會再度出現吧?
然後晏明出現,綁住了她的手腳說:既然想死,不如先救活你弟弟。
晏柔柔這才知道,原來有時候,人連選擇死亡的權利都沒有。
她恨透了晏家人,恨不得放光自己的血,把“晏”這個姓從自己身上剝離,即使遍體凌傷,即使獨赴黃泉。她一點也不想去救這個“弟弟”。
晏明強迫她簽下了那份骨髓捐助的知情同意書的時候,晏柔柔無能為力,憤怒再巨大,大到淹沒了心海,可是又有什麼用呢?
在醫院採完血之後晏海清在休息室靜養,趁著保鏢不察,她翻窗而出,從三樓摔了下去。
玻璃嘩啦啦掉在她身上,她意識模糊,突然覺得有些後悔:罪人都還沒有得到懲罰,她怎麼就步入了晏柔柔的後塵?
她的求生本能擰在了一塊兒,全部的細胞都在叫囂著一句話:復仇、復仇!
那是她人生中的第二個目標,殺光晏家所有的人。
她耳朵裡全部都是轟鳴聲,彷彿看見晏柔柔在一片柔光裡微笑著對她招手。
她第一次拒絕了媽媽的手,因為她要復仇。
她對母親說再見,然後看見晏柔柔的臉漸漸扭曲,變成了一個女孩子。
那個女孩子慌慌張張地凝望自己,想要把自己扶起來,卻又生怕傷到了脊椎什麼的,並不敢動。
晏海清看著對方焦急的表情,心想,這是一個好人。
她長久地盯著虛無,目光卻又神奇地聚焦於這個女孩子身上。
這是晏海清第一次見到楊子溪,並沒有什麼特殊的。
對方是個生活優渥而且心地善良的少女,渾身披著聖光,跟自己完全不一樣。
背景全部被黑暗吞噬,雨,身上的玻璃渣,刺骨的疼痛。清晰的只有楊子溪皺著眉頭的臉。
最後楊子溪的臉也變得虛無,變成一個耀眼的白色斑點,漸漸遠去了。
晏海清拖著幾乎被摔碎的身體,伸手去追隨對方。
那是踽踽獨行的黑夜裡唯一的光。
等那光點越來越小,小到近乎沒有的時候,晏海清醒了過來。
治療過晏柔柔的張醫生還是戴著那副眼鏡,氣質卻成熟不少。看見她醒了之後回頭問她:“海清,好一點了麼?”
晏海清張口想說話,卻發現喉嚨緊澀,什麼都說不出來。
張醫生道:“你生病了,跟你媽媽一樣。你要注意靜養,情緒不要起伏太大。”
晏海清笑了笑,她的生命她並不在乎,因為晏家已經被她蠶食殆盡,她的軀體被罪惡與死亡纏繞,所有的光都已經消亡。
她看了看床頭櫃上染血的太陽傘標籤,艱難卻堅定地吐出幾個字:“我要去墓地。”
———
去掃墓的那天是一個溫柔的雨天,溫柔得讓晏海清想起來了十年前。
那時晏海清剛剛找到人生的新目標,滿心滿眼都是“復仇”兩個字。得知兩人骨髓不相符的時候,她特別高興,覺得連上天都在幫自己。她不顧天上的大雨,在街上橫行。由於完全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裡,她沒有注意到紅綠燈,差點被撞了。
那時候是楊子溪拉住了她。她一頭撞進楊子溪的懷裡,聞到了少女身上獨有的清香。楊子溪道:“小心呀。”
句尾的“呀”字軟軟糯糯,帶著輕微的責怪意味,卻又好像是小刷子,在晏海清的心裡撓了一下。
晏海清看著她,道:“謝謝。”隨後往旁邊挪了挪,把自己挪出了傘的範圍。
楊子溪也挪了挪,再次把晏海清罩住了。楊子溪問:“你要去哪裡?要是同路的話我們一起?”
晏海清這時候才認出來,這是那天跳樓的時候遇到的女孩子。
她想說“不”字,卻在開口的瞬間再次聞到了女孩子身上的香味,話到了喉頭,不知道為什麼變成了“好”。
楊子溪等了好一會兒,沒有等到後文,於是笑了笑,說:“那,隨便走一走?”
晏海清到現在都記得,楊子溪的傘打得四平八穩,把雨幕完全隔開了來。那把傘從外面看是黑色的,站在傘下朝上望,卻能看到一片星空。
楊子溪解釋道:“梵高的《星空》,挺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