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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梆、梆——”,夜深人靜,更夫敲梆子的聲音清晰可聞。偶爾有惡犬狂吠,隨即被主人呵斥後乖乖閉嘴。
在褒城最偏僻的一角,一位少年躺在柴禾堆上,瞪大眼睛望著夜空上高懸的星月,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麼——或者什麼也沒想。在他手邊放著一柄細長的鐵劍,劍身暗淡無光,如同死物。
拓跋劍,凌波閣的天才弟子,曾闖上凌雲峰挑戰軒轅門徒,結果敗於傅驚濤的雙劍合璧之術,劍心告破,多年養育而成的劍魂沉寂,變得連普通劍客都不如。
在天下群雄面前戰敗後,他無顏返回師門,渾渾噩噩地離了凌雲峰,一路顛沛流浪至漢中。不久盤纏用盡,他又不願學那蟊賊打家劫舍,最後選擇了褒城臨時棲身,日常靠進山打柴、砍柴為生。
握慣劍柄的手,如今握慣了砍柴刀。
那把曾追魂奪命的鐵劍徹底失去了神采,既捨不得丟,也沒臉再持之揮舞。鐵劍分量很輕,但握在手裡重若千斤,根本發揮不出往日靈動如蛇、迅疾如電的特質。
一個視劍如命的劍客,卻施展不了劍術了,簡直是莫大的悲哀。
拓跋劍知道問題的癥結在哪——他只需要擊敗一次傅驚濤,恢復自信心,便能重新喚醒劍魂,叱吒江湖!
但是擊敗傅驚濤談何容易!人家已進入武聖堂修行,接觸到軒轅門的上乘絕學,如今的實力必然更上層樓,他憑什麼擊敗對方?憑那把天天砍柴的柴刀嗎?彼進我退,差距之大難以彌補了。
突然,城牆上響起“噹噹”示警的銅鑼聲。下一刻,東南方傳來兵刃撞擊聲和喊殺聲,響徹全城。
竟有賊人夜襲褒城?!
拓跋劍冰冷空洞的眼眸終於浮起一絲波瀾,迅速用布把鐵劍包好斜插背後,站在高處往東南方眺望。
只見城牆和南城門上火光大盛,刀槍閃耀,羽箭密集如飛蝗,正有數以百計的披甲士卒在廝殺!看兵器裝束,雙方居然都是大宋禁軍,也不知為了什麼發生內訌。
攻擊一方攀援而上,衝殺時勢若雷霆,殺得守軍節節敗退。他們隨後開啟城門,蹄聲轟鳴,一隊勇猛的騎兵突入城中,停也不停穿過長街,撲向北門。看情形攻擊一方要打通南北兩門,殺入褒斜道。
守軍倉促中敗了第一陣,豈會甘心?但聞號角吹響,軍營中披掛好計程車卒迅速奔往北門處集結,又調來弓弩床弩,在街頭設定鹿角拒馬,一場更加慘烈的大戰眼看要爆發。
這突如其來的大戰,可謂是震驚全城。沒人敢踏出家門瞎湊熱鬧,各處燈火全滅,個個躲在被子裡暗暗祈禱,莫要被兵火殃及。
“哼,狗咬狗!”拓跋劍了無趣味地盤腿坐下。
他閉上眼,守住靈臺方寸,依著獨特的法門吸納天地靈氣,經脈內真氣迴圈,不斷夯實壯大丹田氣海。儘管劍術大幅倒退,他每天仍舊堅持修煉,保留著一份微弱如燭火的希望。
身為凌波閣最傑出的弟子,習武、練武已成為一種本能,就像是吃飯喝水般自然。
漫漫長夜逝去,東方露出魚肚白。
拓跋劍終於行功完畢,緩緩睜開眼簾,感受著丹田內充盈的真氣,冷如冰山的面龐終於浮現一抹生氣。日積月累,水滴石穿,只要持之以恆地修煉,總有一天能再次揮劍縱橫江湖。
昨夜的大戰早已平息,城內瀰漫著肅殺凝重的氣氛,兵甲鏗鏘聲和零星的打鬥聲不時傳入耳畔,還有戰馬得得的蹄音忽急忽緩。
平常喧鬧的早市冷寂無人,家家戶戶都鎖著門等待官府通知。
拓跋劍伸了個懶腰,目光落處,渾身一震,彷彿有什麼難以言喻的東西刺進雙眼,腦海中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只見柴禾堆下,不知何時倒臥著一位長髮如雲、身披鎧甲的少女。她側身臥地,一張雪白的俏臉美麗無瑕,微微蹙起的眉心帶著幾分惹人憐惜的無助痛楚。仔細看去,她背後的鎧甲凹陷,應是被鐵錘或斧頭之類的重兵器擊中,傷及了內腑,以致於在逃亡時忽然暈厥。
拓跋劍一顆心砰砰直跳,熱血湧上頭顱,莫名地覺得口乾舌燥。他入凌波閣練劍以來,幾乎日日爭鬥搏殺,早已鑄就一副鐵石心腸,劍出無情,殺人奪命,再美麗的女子都不能打動他分毫。
但是這一刻,他內心深處忽然被柔弱無助的少女觸動了。
拓跋劍輕身躍落在地,先探了探那少女的鼻息,又把了把她的脈門,輕聲喚道:“姑娘,姑娘!你醒一醒!”
那少女雙眼緊閉,對外界毫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