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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剛嚥氣的六歲孩子身上醒過來時,她不敢置信,卻仍不免暗自慶幸,不曾奪舍,可以理直氣壯地活著,可以活著,行走在陽光下,不是死亡,永遠的消逝在大地之上,如同一粒塵埃,於她,是命運格外的垂憐——哪怕身處的是一個女性插弱的時代。
“妾身父母長得都好,到了妾身這一代的兄弟姐妹,更沒有一個姿容平常的,母親常憂心,家有好女,無力護佑,故常將臣妾鎖於室中,輕易不許臣妾出門。”
父母之愛,有時讓兒女們很不理解,限於認知,父母總是以自己的人生經驗來為兒女劃下一個安全的圈子,然後希望兒女在這個安全的圈子裡生活,不必經受風吹雨打、世事挫折,不會有傷痛苦楚,這是父母的愛,不一定能稱兒女的心,但卻一定是最真摯純淨的。
“遇到爺,是妾身的福氣。”茹蕙輕笑:“爺品性好,長得好,也盡力地對妾身好,妾身雖不覺十分圓滿,卻也知足。”
“一生一世一雙人,是臣妾的想望,但是,也只是想望,妾身清楚現實與世事,連帝皇常不能萬事如意,妾身憑什麼要求事事順意?
妾身長得好,但是,這天下,從來不缺長得好的女子,更有許多女子因容貌殊美為自己與家族引來災禍,妾身能在一開始就遇到爺,是妾身的幸運,亦是妾身家的幸運,妾身感懷於心,其後便是受再多委屈,只念著爺這份恩情,便是再委屈,也便過去了。”
皇帝靜靜聽著懷裡女人滿懷感恩地述著,明明應該高興,可是,他就是覺得憋屈。
他的手下意識收緊,將女人緊緊攬在懷裡,“感恩?難道對爺,你除了恩情,再沒其它了?”
幾乎能將她的腰肢勒斷的力道,讓茹蕙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卻仍然不願放棄:“爺說什麼呢?”
“爺說什麼?”男人不高興地哼了一聲:“爺想聽什麼,你會不知道?”
“妾身糊塗,是真不明白。”
“朕看你是裝糊塗。”
“皇上,您可不能冤枉人,這斷案還講證據呢。”
“行,你裝糊塗,那朕問你,你可心悅朕。”
“唉呦。”茹蕙矯作地低頭擰了男人一下:“這天下還有女人不心悅皇上的嗎?”
“你……”皇帝看著那死死埋在胸前的腦袋,氣得牙癢癢:“天下的女人都心悅朕,那朕是不是明兒就該幸了新進宮的秀女?”
茹蕙身體一僵。
“說!”皇帝強硬地抬起懷裡女人的下巴,逼視著她因為時光流逝,更顯華貴的容顏:“對著爺的眼睛說。”
茹蕙抬眼,對著皇帝深幽的眸子,看著那黑眸中執著的點點暗光,深深嘆了一口氣:“爺,你看透人心,我的心待爺如何,爺會看不透?”
皇帝看著那雙明明波光流轉,卻無明媚,只如幽幽深湖的眼,心中一哽。
這個女人信任他,眷戀他,願與他同生共死,但是與此同時,這個女人從不要求他,不限制他,更不對他抱有希望。
“是爺讓你失望了。”男人臉上露出落寞之色:“是爺自己的錯,怪不得你。”
一滴晶瑩的淚,自盈盈鳳眸滴落。
男人看著那對盈滿悲傷的眼,心如刀絞:“阿蕙,爺讓你傷心了。”
茹蕙閉上眼,吸了吸鼻子:“你是王爺,你是皇帝,你肩上揹負的太多,自入府那一日起,我就告訴自己,要護你,疼你,惜你,憐你,助你,讓你可以不用活得那麼累,如此,我又怎麼能讓自己成為你的負累?”
男人看著如斷線珍珠一樣的淚水不停自茹蕙熟悉的臉上滑落,心臟緊縮:“你憐我惜我疼我,萬事都只想著我,那麼你自己呢。”
他後院的女人,人人都想著向他索取,索取寵愛、兒女、榮耀、富貴,用她們的美貌、嬌媚、算計……用盡一切手段,只為從他這裡得到更多,為她們自己,也為她們的家族。
只有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從來不曾向他要過任何東西。
任何一樣東西!
“一個什麼也不能給你的男人。”男人緊緊咬著牙:“一個你什麼也不需要的男人,這樣的一個男人,你為什麼還事事為他著想?事事以他為先?”
為什麼呢?
因為……
“你是勇士!”
茹蕙張開眼,臉上露出一比明媚的笑容:“你是我的□□。”
“我想要看你肆意飛揚,看你事事順心、看你無病無災,我不想你悲苦、不願你壓抑隱忍、不想你為人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