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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多自負,他們聽不進女人的話罷了。”
任書瑤一聽,回想道剛剛自己的夫君呵斥她愚婦,讓她少插手自己的事情,心中的委屈和傷痛頓時湧上來,夫君雖然好,但也脫不出這個時代的侷限,在他的眼中,她也不過是個生兒育女的工具吧。而崔靜一席話,讓她一時間又彷彿找到了知己,在這個落後閉塞的時代,竟然還有崔靜這樣的女子,心中頓時又對她親近不少。
小碗聽著這話卻有些不大對勁,有這麼勸的嗎?這不是讓小夫妻離心嘛?這姑娘到底什麼心思,她起了警惕,“不過是一次口角罷了,都說床頭吵架床尾和,夫妻倆沒有過夜仇,待大爺回來,大奶奶說上兩句軟話,這事情也就過去了。”
“憑什麼要我說軟話?我哪裡做錯了?那滕白的事情還沒過去,又無緣無故的……”任書瑤一急,眼圈又開始泛紅。
崔靜探過身,輕柔地拉住任書瑤的手,又瞟了小碗一眼,“你這丫頭倒是有趣,慣會當和事老,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哥哥的人呢。”
“二小姐,這話奴婢可當不起。奴婢不過想著大奶奶和大爺和和氣氣的過日子罷了。”小碗屈身一躬,說得不卑不亢,“兩口之間的事情,不能什麼都能說得清楚,算計得明白。”
誰知道就是這句話竟然讓任書瑤炸起來,“就是有你們這等人,不分青紅皂白的,就知道抹漿糊,才縱得男人們一個個狂妄自大。憑什麼男尊女卑,憑什麼男人是天,什麼三從四德狗屁一堆,還有你們給我看的什麼《女四書》,都是男人寫了禍害女人的破爛玩意兒。”
這大半年來任書瑤壓抑的本性,在這一刻加倍的反彈起來。
小碗目瞪口呆,這還有外人在怎麼能說這種話,“奶奶息怒。”她朝著任書瑤打眼色,有些事情可以想,但絕對不能說出口。
“有什麼好怕的,我又不是那等迂腐的碎嘴婆子,嫂子這話我聽了,就忘了。”崔靜笑得不以為然。
任書瑤朝著小碗一皺眉,“你先出去吧,真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說完就不再看她一眼,反倒是拉著崔靜開始抱怨她受了教養嬤嬤多少折騰,如此那般。
小碗心一緊,壞了,怎麼就這樣了?又想要說什麼,可惜崔靜帶來的丫鬟爛柯直接出手把她推搡出來,任書瑤見她退個踉蹌也沒有絲毫言語,小碗無奈之中,也只好黯然離去。
小碗頂著周圍粗使婆子、丫頭窺探的眼光,挺直了搖桿,獨自回了自己的房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事情的發展似乎脫出了她的預想,有些事情已經不是她努力能抓回來的了。
小碗晚飯也沒吃,閉門坐在小桌前靜靜等待。
果然,入夜後,秋茗敲門進來了。
“委屈你了,大奶奶那話說的重,她沒一會兒也後悔了,只是拉不下臉來同你道不是。”秋茗握著小碗的手。
小桌上的油燈一明一滅的閃著,打在小碗的臉上,讓她的表情也不真切。
“可當不起這話,大奶奶說得都對,是我說話做事不妥當,不能為大奶奶分憂解難,有愧於太太的託付。”一字一句。
“你能這麼想就好,心氣不能太高了。雖說是奴才,可做到咱們這樣的,可比一般人家的閨女還要強上不少。可即使這樣,也不能奴大欺主不是,大奶奶再怎麼說也是主子,咱們哪能做的了主子的主。”秋茗拍拍她的手背。
果然,連秋茗也這麼說了,是嫌她影響任書瑤太多嗎?小碗垂下眼睛,即使她盡力壓抑本性,夾著尾巴做人,可還是難逃別人的揣測,也許就連她不爭名奪利的行徑,在外人看來也是孤高不合群的吧,是她想茬了。
“只要大爺和大奶奶能和好就行了,我也不求別的。”小碗漠然地看著跳躍的火光,淡淡地說道。
“這個……”秋茗略一猶豫,“這個你先別管了,大奶奶是個主意大的,咱們也不好規勸。大姑娘到底是大爺親妹妹,不會害了大奶奶的。”
這就是不讓她再插手的意思吧,小碗明瞭,揉揉眼睛,輕輕一笑,點點頭,“好,我明白,都聽大奶奶的。”
從那時起,小碗就逐漸被排除在鵠鳴苑的核心之外,其實她原本就不管具體事務,只是任書瑤逐漸不再帶她出入,除了偶爾還跟去正院理事,她幾乎過著隱居的生活。
直到第二年盛夏的一天,那天特別熱,天空中一絲雲朵也無,烈陽直直暴曬在庭院裡,就連那些一直被呵護有加的翠竹蘭草都打了蔫,小碗穿著薄底繡鞋走在從後罩房到偏廳的青石板路上,都能感覺到腳底烘烤著的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