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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
有姝分明感覺到臉上涼了涼,卻以為是秋風所致,倒也沒怎麼在意。他舉著雙臂在車轅上站了許久,直等車伕和兩旁的行人向自己投來異樣的目光才悻悻然入內。這個時代的人沒看過泰坦尼克號,真是不解風情啊。
腦袋剛伸進車廂,他就僵住了,只見閻羅王正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雙目透出明滅亮光,神情十分莫測。他反射性地擺出從容姿態,在對方身邊坐定,然後拿出一本書慢慢翻看,以掩飾緊張的情緒。
閻羅王也不知打著什麼主意,坐了兩三刻鐘都不見走人,害得他腰痠背痛,腿肚子抽筋。好不容易捱到正午,車伕找了一塊臨水的空地,讓東家下來稍作休整,他這才得到解脫。
有姝如蒙大赦地跳下車,伸伸胳膊,蹬蹬腿兒,在河邊來回走了兩圈,活蹦亂跳的模樣看上去不像父母官,倒像出門遠遊的學子。因他身上只有幾十兩盤纏,小廝、丫鬟、師爺等雜役均供不起,只得一個人上路,且那車伕還是在租牛車時一塊兒僱的,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一路很清淨,不用聽旁人感恩戴德或諂媚討好的話。有姝雖然性格開朗很多,但本質還是喜靜。他拿出一塊乾糧,坐在河邊的大石頭上慢慢啃,閻羅王站在他身邊舉目遠眺,不知所想。
車伕取出旱菸,點燃了吧嗒吧嗒地抽,神情很是愜意,“小後生,你是上京趕考的秀才?”
“不,我去京城辦事。”“趙有姝”乃神童,十八稚齡就中了狀元,有姝接管身體大半年,現在也才二十歲不到,比絕大部分秀才還年輕,難怪車伕誤會。
“去辦事啊。你是遂昌本地人?”
有姝向來不會撒謊,能說的就說,不能說的隱去,“我不是本地人,在遂昌暫居。”
“那你看看咱們遂昌與外地有什麼不同?”聽說是外地人,車伕來勁兒了,得意洋洋地開口。
“似乎沒什麼不同?”有姝沒在大庸國生活過,哪能說出個一二三來?
車伕急了,指著不遠處的官道,“這你都看不出來?你瞅瞅咱這路,是不是特別平坦寬闊?告訴你,這次洪澇,南方絕大部分的州府都被沖毀,至如今還堆滿泥沙,一片狼藉,百姓要吃的沒吃的,要住的沒住的,過得可慘。唯獨咱們麗水,咱們遂昌,屁事沒有。洪水剛過,小趙縣令就親自帶領咱們重建家園,把屋子蓋好了,堤壩修繕了,道路填平了,良種播下去已經發芽了,哪兒哪兒都是欣欣向榮,生機無限啊!過了咱們遂昌的地界你再去看,那簡直是人間煉獄,旁的不提,官道簡直是千瘡百孔,溝壑難平,與遂昌大為不同!咱們遂昌的百姓就是有福,攤上小趙縣令這樣的好官,要我說,全大庸國的縣令加起來,也比不上咱們小趙縣令一根手指頭!”
有姝被車伕誇得面紅耳赤,又見閻羅王在一旁津津有味地聽著,還不時瞥自己一眼,越發感到羞恥,只得把臉埋進大餅裡悉悉索索地啃。
車伕是小趙縣令的忠實擁躉,把小趙縣令的豐功偉績來來回回說了無數遍,末了才嘆息道,“聽說皇上很看重咱們小趙縣令,已經下旨召他回京。他是好人,理當得到好報,咱們自然希望他越走越遠,但真要說實話,咱們捨不得啊!他要是走了,咱們就像少了主心骨一樣,整天沒著沒落的,心裡怕得很。”
見車伕說著說著竟哭起來,有姝連忙把乾糧放到一邊,寬慰道,“別怕,聽說新任麗水府知府也是一位好官。以後的生活還會更好的。”
“嗐,我知道新任知府是誰,原來在河東府當過同知。”車伕擺手,“他的確是好官,清正廉潔,但他未必有咱們小趙縣令的能力。咱們小趙縣令那是走一步看百步,他的種種佈置你今兒看來覺得莫名其妙,明兒才知道他料事如神。他不但文章寫得花團錦簇,還精通算數、土木、天文、地理,斷案几乎不用審,一眼就能看出誰是誰非……”
聽聞車伕又開始來回講述自己判案那些事,有姝臉頰通紅,尷尬不已。若是隻有他們兩個,誇一誇也沒什麼,但閻羅王還在這裡,總覺得不大自在。他窘迫之下掉了半張大餅,順著岩石咕嚕咕嚕滾進河裡,引來許多魚兒啃食。他眼珠子一亮,提議到,“河裡有魚,不如咱們抓幾條烤來吃吧?”
車伕許久沒吃過葷腥,立刻被吸引過去,“成,秋天的魚兒正肥美。我車上沒帶釣具,就用草藤現編一個網兜吧。”
有姝生存技能滿點,自然也會編織漁網,就扯了草藤與他分工合作,這才算消停下來。唯獨閻羅王覺得意猶未盡,默默嘆了口氣。不知為什麼,他很喜歡聽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