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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領命而去,片刻後帶來確切訊息,“回主子,確是東院那邊在做法事,王象乾和王老太爺來了,蕭貴妃母家、太子府、衛國公府、林府、方府……均遣了人來旁觀。”
有姝眼睛亮了亮,偷偷拉扯主子衣襬,無聲表達自己想去看戲的心願。三隻小鬼站在院外衝他招手,表情也很急迫。
一旦與少年待在一起,姬長夜自然而然就把疏遠對方的念頭忘到腦後。連續照顧一個人十年,這份感情早已成為他的一部分,哪怕心裡想得再通透,臨到決絕放手時依然會捨不得。只是現在的他還未曾感受到那種將自己的一部分強行分離的切膚之痛罷了。
他習慣性地握住少年手腕,笑道,“走,我們也去湊個熱鬧。”跨出院門,看見敲著木魚來往穿行的僧人,又搖頭喟嘆,“王天佑那人不值得救,玄明大師定然會後悔。”
有姝搖了搖他手臂,問道,“主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他也料想玄明法師會後悔,而且是極其後悔。
“佛曰不可說。”姬長夜將食指抵在少年柔軟的唇瓣上,笑容詭秘。
有姝撅了撅嘴,看上去像是在親吻這根手指。姬長夜立刻將指尖收回,攏在袖中反覆揉搓,直過了好一會兒才將面板上那團看不見的火焰搓滅。
兩人來到大雄寶殿,就見王天佑身穿袈裟盤坐在一盞紫銅蓮臺上,裸露在外的面板寫滿殷紅的梵文。他彷彿有些不安,正扭著屁股動來動去,一雙爬滿血絲的眼睛在人群中掃視。所有被他看過的人,都覺得彷彿有一隻粘膩冰冷的毒蛇在身上游走,汗毛紛紛豎了起來。
“果真是中邪了吧?王公子平日可不是這樣的。”不知誰嘀咕一句,立刻引來許多附和。
王家人聞聽此言甚是滿意。連玄明法師都說他家天佑是中了邪,之前輕薄安華郡主的行為便能一筆帶過,女兒的婚事也保住了。
太子府的屬官原本有些不信,定定看了半晌後也露出駭色,心道這模樣十成十是中邪了,安華郡主那裡也得請和尚念幾天經文才好,追究事主的心反而淡了。
玄明法師與眾位僧人圍繞蓮臺而坐,面前俱擺放著一個木魚。日頭高升,陽光普照,法壇中央的王天佑漸漸安靜下來,玄明法師這才睜開雙眼,一面敲擊木魚一面吟誦經文。
第一段經文過後,其餘僧人也慢慢加入,嫋嫋梵音在寺廟上空迴盪,令人耳目一清,心生肅然。前來旁觀的各路人馬趕緊找了個空地跪下,要麼閉目祈禱,要麼唸唸有詞,一心以為在浩瀚佛法地普照下,王天佑定然能恢復神智。
但所有人都想錯了,王天佑非但沒找回神智,反倒被連綿不絕的梵音弄得情緒暴躁。他開始頻頻挪動,盤起的雙腳抻直,吊在蓮臺邊緣,雙手用力擦拭面板上的梵文,一副極其不耐的樣子。
有姝與主子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旁觀,三隻小鬼懼怕姬長夜,只得遠遠站著。
“佛法已經渡化不了他了。”姬長夜搖頭冷笑,復又看向身邊的少年,語氣中滿是溫柔與自豪,“還是我家的有姝最乖巧。王家人日後必然悔之莫及。”
“我不稀罕他們的悔意,我有主子就夠了。”有姝適時拍個馬屁。
若非場合不對,姬長夜當真會笑出聲來。這樣甜蜜的話語,他已經許久未曾聽過,一時間竟覺得回味無窮。
兩人躲在角落竊竊私語,法壇上卻發生了變故。只見王天佑眼睛越來越紅,臉色越來越黑,抹掉身上的梵文後站起來,又是跳腳又是怒罵,“放開我,狗孃養的,你們竟敢把我鎖住!爹,砍了這幫禿驢,統統砍了!”
原來,為了防止他在法事中入魔,玄明讓人在他腳踝上繫了兩根鐵鏈,與蓮臺底座綁在一起。他現在只能在方寸之間挪動,像只負傷的困獸。
王象乾被兒子狂妄的話語弄得十分尷尬,頻頻作揖向眾人告罪,而和尚們卻無動於衷,依然誦經不停。
“這鬼怪真是厲害,竟連《降魔經》都壓不住!”不知誰喟嘆一聲。
“是啊是啊,二十年前我曾親眼見過玄明大師為長公主驅邪,聽說那還是隻鬼王,卻也沒有附在王公子身上這隻厲害。當時經文才唸了一刻鐘,鬼王就化為青煙消散了。”有人低聲附和。
“你說他究竟怎麼把這隻鬼物招來的?”
“誰知道呢。我只怕連玄明大師都對付不了他,反倒連累了我們。”
這樣一說,眾人紛紛膽怯,四處望了望,想找個空位溜出去。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