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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茗姐可以挑一件。”崔巧巧雀躍道。
崔巧巧家境貧寒,才買進富戶家做丫鬟。性格內向的崔巧巧不會與人爭搶鋪炕,霍零也不屑與人爭搶,故此最後兩人分配到了邊緣,相同的遭遇到讓崔巧巧對霍零多了幾分放心。
瞧著少女嘰嘰喳喳的俏皮模樣,霍零抿嘴笑,抬手拿起個不起眼的青銅頭釵。
“賈茗姐好沒眼光喲。”嘟起嘴,崔巧巧撿了張鮮亮的紅紙,推給霍零:“去啦去啦,賈茗姐先來,我要挑最最最漂亮的,打理得比賈茗姐還漂亮。”
霍零手持紅紙,被推到紙窗前,愕然非常。她這十幾年皆是與武器作伴,少女的玩意兒可謂一竅不通,平常在外多是行走方便的小廝跟隨;偶然能見一次女子,那些侍婢也絕不敢在她“霍小爺”面前描眉殷唇。只是簡單的粗製紅紙,U形青銅釵,已能讓鐵骨錚錚的霍小爺不知所措。
看著紅紙與釵子,霍零瞠目結舌,呆滯凝視。
晨起紅妝、日落卸釵,喜時女紅,悲慼持帕;這種平靜而祥和的生活,離喊打喊殺的江湖人太遠了。霧裡看花,突兀清晰見了朵嬌豔的花兒,恐怕大多江湖人和霍零的反應是一樣的——如同夢境,渾身不愉。
冒險拼殺,一但習慣了,放下也就難了。
“嗨呀——”崔巧巧帶了個精緻的步搖,圓圓的臉蛋撲了薄薄一層脂粉遮住幾顆小小麻點,搖身一變成了嬌淑碧玉。她自背後襲擊霍零腰際,直撓癢癢,咯咯笑道:“賈茗姐,你在發什麼呆呀?是不是在想少爺長什麼模樣,俊俏不俊俏?”
肌肉一緊,霍零差點以內力震開崔巧巧。收起紅紙髮釵,她轉身揉了揉崔巧巧的頭頂,笑問:“收拾好了,那出去吧。”
“賈茗姐……好有領班丫鬟的氣勢!”揮舞小拳頭,憋紅臉的崔巧巧很不容易找到個形容霍零的詞彙,令霍零哭笑不得的“領班丫鬟”的誇讚。
若是單純的崔巧巧知道霍零是來潛伏、刺殺的,不知又會做何感想。
拉扯著一起出去,七八個丫鬟已然打扮妥當。老媽子瞧了個遍,落在霍零身上時,不由漾出聲冷哼。她高傲的一抬步子,帶著面露憧憬的唧喳少女們向前院走去。
賬房先生終於口渴了。
與熊韋熊公子折騰了快一早晨,連口水還未曾飲,賬房先生瞧瞧那悠然不動的少年,為自己的前途擔憂起來。一干少女被帶到熊公子面前,賬房先生終於鬆了口氣。熊公子於他屋前院子坐了一上午,實在不得不引他深思。
熊韋閉著眼,看也不看一干少女。
老媽子瞪了眼俏俏打量熊韋的少女,一提嗓子,哼道:“還不快見過。熊公子自你們中選丫鬟,是你們八輩子修來的。”
所謂見過,也算是介紹了。一幫鶯鶯燕燕嬌聲施禮見過,惹得人心癢。熊韋閉眼倚躺,視而不見。老媽子又給年紀最大的少女使了個眼色,少女頷首上前,露出一大段雪白的頸子,悄然介紹。
一個個少女過去了,崔巧巧緊張的磕巴了一聲,還未等老媽子訓斥,最後一人的霍零自作主張的上前,嫣然施禮道:“奴婢賈茗,熊公子安康。”這大戶的禮,實為複雜。目光不得落於主人家臉上,只能瞧其面前的青石板。
老媽子目光被引開,張口就要訓斥霍零。
“留下最後兩個。”偏偏此時,熊公子直起身,睜開了一雙比常人白許多的瞳孔,聲音中透出股篤定的霸道:“其餘都下去吧。”
冬陽溫暖。
今年是難得的冷冬,剛下了雪,銀裝素裹煞是喜人。熊韋理所當然的坐於院中特意栽培的常青樹下,抱著本書,閉目檢視。他修長的指尖劃過凹凸的書本,一遍遍、一行行,動作輕柔得怕驚了書籍似的。
指尖劃過書籍,發出沙沙的聲響。
熊韋的貼身丫鬟“賈茗”,則施施然的靠著立柱,無半點奴婢模樣。霍零無聲翻動她這次目標之一的賬本,揣摩其中隱藏含義。沒過腳裸的雪,被她幾下掃成一堆,熊韋不過問,霍零也樂得檢視熊家隱秘的賬本。
熊韋的神色十分安然,指尖滑動之時賞心悅目。
飽讀詩書,熊韋能力出眾,自小聰慧。可惜人無完人,曾也是個冷冬,熊韋高燒之後,就永遠失了雙目。石塘臨近安慶城,附近七十九個鄉鎮最好、最大的藥鋪慶餘堂便在此地。每逢每月此日,熊韋便會趕往安慶醫治雙目,崔巧巧已去叫人準備馬車了。
院外隱約有人疾步走動,霍零悠然把賬本收入熊韋的書箱。
剛整理完畢,崔巧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