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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程銳仰頭看天,黑色的夜空中散落著幾顆星星,他出神地看著它們,平靜道:“我小時候總是想,如果你是我爸多好,後來又覺得,當哥哥好。你說要結婚,我很害怕,因為你不要我了,當時太傻,那樣逼你,我一直很後悔。你住院的時候,我在想,不用原諒我,能在你身邊照顧你就很好了。然後你說沒事,還讓我跟你住在一起,”他不敢看姜徹的眼睛,臉上發燙,輕輕地說,“現在我每天都很幸福,一想到你讓我在你身邊,還答應要跟我好,還肯讓我親親你,就覺得很好很好了。”
他本以為,能遇到姜徹,已經用盡了這輩子最大的福氣,哪想到還有意料之外的贈品。
姜徹抓抓頭髮,嗤了一聲:“操,要真這麼想,哪還整天順杆子爬,以前那樣多好。”
程銳看向他,忽又笑了:“心裡想的,又不等於手上做的。”
“我就說你整天跟魏寧混在一起,淨學些嘴皮子功夫。”
程銳不說話。對擁有的一切心滿意足,才不意味著放棄了索求,人總是貪婪無度的,何況正因為擁有,才食髓知味,愈發難以放手。要怪只怪姜徹一開始就沒有守住陣線,節節敗退,才給了他杆子爬,他孩子氣地想。
姜徹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也不想再就既定事實過多糾纏,想到別的,便問:“真的挺喜歡你妹妹?”
“嗯?”
“你都這麼大了,突然多個妹妹……”姜徹語含關切,“你媽這下子肯定沒精力管你了,得體諒體諒她。”
“還好,他們是一家人,婉婉又小,關心她是應該的。”
知道臭小子鑽了牛角尖還不自知,姜徹一巴掌拍他腦門上,罵道:“屁!什麼你們他們的,只要你還叫她聲媽,就還是她兒子,是她兒子,還分個蛋你們我們,那孩子不管你叫聲哥?!”
程銳有點委屈:“他們本來就是一家三口,我沒覺得不舒服。”
姜徹白他一眼:“擱我這兒裝個屁,說這種話,不就是心裡難受嗎?真他媽不在意,說話時就別給我皺著一張臉。”
程銳咬咬嘴唇,別過頭去。
高中以前,程湘婷工作忙,他又粘著姜徹,母子倆交流甚少;高中程湘婷再婚,他在學校寄宿,一週回一次家,見面不過是吃頓午飯,飯間程湘婷例行公事一般問他在學校吃喝如何,錢可夠用,再無其他。母子倆漸行漸遠,程湘婷無力彌補,程銳心不在此,久而久之,也就由它去了。程銳自以為和母親感情淡薄,她有了新的家庭,不會像從前那樣把感情都壓在他身上,本該樂得輕鬆才是。
然而再怎樣強調自己的多餘,背後都是若有若無的落寞。好像唱著“最好的愛是手放開”的那個人,從來都不會真的放開。
說不定不斷重複著“無所謂”,只是為了掩蓋心底深處的不安吧?
程銳不願意承認。
只好倔強地轉過頭去,挺直了脊背。
姜徹感到心疼。
“好了,”他攬過少年的肩膀,“雖然老說不要你哭,但偶爾掉兩滴眼淚也沒啥,屁大點人。”
“沒哭。”程銳說。
話是如此,夜裡臭小子留宿,姜徹剛一躺下,便給他從背後抱住了,章魚似的盤在身上。姜徹拍拍腰間的手,有些無奈,說:“也不嫌熱,眼看都是入伏天了。”
這姿勢給了程銳莫大的安全感。鼻尖蹭著姜徹的後頸,他聲音低沉:“說不定我有點嫉妒婉婉。”
“怎麼說。”
屋裡沒有空調,舊風扇吱呀呀轉著,還是熱,程銳鬆手,靠著枕頭,一手抓著姜徹手指,悶聲道:“晚上總是不睡覺,又哭又鬧的,我媽跟著也睡不好,不停爬起來,不過她還是很高興。前兩天婉婉拉肚子,他倆一宿沒睡,抱著孩子去醫院,第二天下午才回來。”
姜徹捏捏他手心,笑著說:“你媽把你忘了,沒人做飯,餓著了?”
程銳斂眸,說:“餓不死。就是想起來小時候。”他停了一會,才低聲道,“有年冬天,我晚上發燒,躺在被窩裡直髮抖。我爸出去打牌,我媽見我一直不退燒,想抱我去醫院,又沒車,想著等他回來,一起過去。”
那是遇到姜徹之前的陳年舊事,其實記憶並不清晰,但程湘婷每每提起,都要抹一把眼淚,程銳聽得多了,也覺得事情確實如此,竟歷歷在目。邵為均去世後,母子倆對有關他的事閉口不談,程銳也就忘了,這時卻忽然想了起來。
“我媽給他打電話,他說打完牌了,在喝酒,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