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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輾轉反側,武開陽似睡似夢,眼前一時間好像晃盪了許多死人,又依稀看見了法場的刀光……他為什麼這麼千里迢迢趕來雲州?他躲藏的運貨車出了京城就被山賊打劫了,車伕和送貨人都死了,他趁著山賊們睡覺的時候滾下山,被一戶獵戶救起。路上他曾遇見過野獸,好幾天都吃不上一點東西,鞋子早就磨破了,腳底脫了一層皮又一層的皮,磨成了厚如硬板的腳繭。最後一段在雲州的路,武開陽是靠著行乞度過的,他和野狗爭過食物,為了半個饅頭和其他乞兒以命相搏……多少次,武開陽覺得自己要死了,但是法場上那一顆顆落地的人頭,彷彿都扛在他一個人身上,他又怎麼敢死?心中一簇火焰支撐著他,多少次,武開陽覺得走不下去了,疲累餓動不了了,病得頭昏腦漲了,他都堅強地爬起來,咬著牙,終於熬到能親眼看見雲霧繚繞的千仞山。
這一路,他走了整整一年又半。靠著好心人的施捨,他歷經千辛萬苦,終於來到了白虎堂腳下——而文清說什麼呢?說拜師是為了住大房子,有很多師弟師妹可以使喚?
武開陽感到有什麼狠狠地攫住了自己的心。
第二天,武開陽就和其他孩子說,文清是得了瘟疫來的,不信大家看他手上,那紅紅的點,一排一排,好不嚇人,不是瘟疫是什麼?孩子們本來就覺得文清與眾不同,一聽武開陽這麼說,都一鬨而散:“癆病鬼!癆病鬼!”
當時文清哭得撕心裂肺:“我沒得瘟疫,我沒得!這是我娘給我點的紅痣,通經脈的!嗚嗚嗚……我沒得瘟疫!武開陽,你壞,你憑什麼跟人說我得了瘟疫,你憑什麼造謠?”
武開陽幾乎是本能地說:“你要我說你沒得瘟疫也可以,不過你要聽我的,你跟我來。”
他把文清帶到一個山澗邊:“你把你的墜子借我帶一天,我就跟大家說你沒得瘟疫。”
當時文清睜著朦朧的淚眼看著武開陽,一眨一眨的:“真的?”
武開陽說:“我說話算話。”
文清把墜子小心翼翼地解下來遞給武開陽:“那……那你小心著戴,就一天呀,約好了。”
武開陽把墜子接過來揣進懷裡,忽然猛地一擊,一掌就把文清打墜下了山澗。
文清那不可置信的臉,後來一直殘留在武開陽的記憶裡。他把墜子拎出來看了看,掛在了自己脖子上,回到房舍,對小夥伴們道:文清因為得了瘟疫,他們家把他接走治瘟疫去了。眾孩童不疑有他。
兩日後,武開陽憑著文清的墜子,見到了鎮北天。鎮北天看了看墜子,又看了看武開陽:“這不是你的東西。”武開陽跪著說了自己身世,又說了這墜子的來龍去脈,鎮北天當晚就把奄奄一息的文清從山澗裡撈了上來,派人送回了他唯一的親戚舅舅家。
當時文清幾日沒吃飯了,餓得哭聲都虛弱:“堂主爺爺,那墜子是我的!不是武開陽那個壞人的!”
鎮北天只說:“連這點心思都沒有,我可不敢收你做大徒弟。走罷!走罷!”
武開陽回憶往事,一怔之下,文清已經越來越近。文清的目光從剛才起,就一直落在武開陽的臉上。武開陽只好杵著柺杖,獨腿上前一步,道:“白虎堂堂主座下大弟子武開陽,在此久候公公了,裡面請!”
聞言文清輕輕地把手一抬,那五指如白蠟雕琢般細瘦光滑,步輦隨之停了下來,正停在武開陽面前。
文清居高臨下地看著武開陽,慢聲細語地道:“正之,你可還認得我?”
武開陽低下頭:“公公身居大內,哪裡是尋常人等能見著的?這不,為了見公公,得放十門的禮炮才行呢。”
文清眯起眼睛,抬起尖尖的下巴,高深莫測地注視了武開陽片刻,又一擺手,那步輦才繼續往前走了。武開陽不禁低頭瞪了方欣一眼,好像無聲的質問,身為白虎堂弟子為何要自甘下賤。可方欣對武開陽的目光卻恍若未見,低眉順目地抬著文清坐輦,一路往前走了。
武開陽看著那背影,心裡自嘲了一聲,他看走了眼了,這少年哪裡趕得上封淳?別說他根骨不如封淳,就算他根骨比封淳還好,這般心境,終究成不了大器。
只是文清……文清來得太不巧了。
武開陽身為大弟子瘸了一條腿;二師弟封淳又剛受了內傷,也沒完全養好;鎮北天更是被太子之死壓得動彈不得……武開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第17章
“咚——咚咚——”
叩山的大鼓敲起來了,鼓聲轟轟隆隆地傳了開去,文清坐在步輦上,灌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