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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檀看著眼前的景色,腦中卻依舊抹不去方才夢中的場景,那一個個人,一條條命,該死的,不該死的,到頭來全成了一把黃土,包括他顧相檀自己……
夏末的晚風陰陰冷冷,竟吹得顧相檀無端地打起顫來,他伏在欄杆邊隱約瞅見了城牆下一道白影晃過,然而再看,又只剩枝椏婆娑,夜色瀟瀟。
顧相檀抹了把臉,自嘲地笑了,笑著笑著又聞得耳邊腳步聲漸起,他頓了下才慢慢回頭,就見一人踏著夜色緩緩行來,衣袂舞動,輕盈若幻。
顧相檀直愣愣地看著對方走到近前,兩人目光在空中微微擦碰,顧相檀眸色一閃,匆匆垂下了眼。
嘴角微揚,口氣聽來有些戲謔。
“你這是大半夜睡不著在皇城裡晃悠麼?怎麼還晃到我的須彌殿來了?”
趙鳶未語,也不拿相同的話來譏回,只與顧相檀一起在欄前站定,側頭看向遠處。
小樓上夏風獵獵,捲起趙鳶的袍角,也捲起顧相檀的髮尾,兩人於空中一個互動,又各自散開,不留痕跡。
靜謐片刻,顧相檀開口道:“中秋過了……也不知師傅好不好。”
趙鳶道:“過了年節就能回去。”
“能回去嗎?”
趙鳶轉過頭,對上顧相檀的眼睛。
“你要想的話……”他說。
當日離開,曾對傅雅濂許下奔完喪就回鹿澧的話,可是什麼時候能奔完喪,什麼時候又能了結此案呢?
顧相檀思量著,點點頭,面上若有似無一般笑著,抓著雕欄的手卻越握越緊,緊到指甲都磕出了血,緊到趙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迫著他鬆開,顧相檀才恍然回神。
趙鳶眉峰擰起,覺察到顧相檀在不停地發抖,再看他那張臉,一瞬間竟虛若金紙,好像就要被這往來的風給吹塌了。
趙鳶心頭一悸,忍不住探出手將人拉了過來。
顧相檀混沌間只覺跌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中,一隻臂彎緊緊地環住了自己的腰,讓自己靠在他的胸前,一下子就遮擋住了周身侵襲的寒氣。
顧相檀起先是呆愣,待意識到趙鳶做了什麼的時候,難掩的酸澀又不停地泛上鼻頭和眼眶。
“是衍方告訴你的?還是你……早就知曉了?”知曉真相,知曉誰是兇手。
趙鳶沉默了下,輕輕說:“到了京城才知曉的”。
顧相檀深吸了口氣,忽然就停止了顫抖,垮下一直挺直的脊背,無力地將頭埋入趙鳶的肩窩中,從他身上汲取著唯一的溫暖。
趙鳶以為顧相檀會怪自己為何要瞞他,卻聽見他用著嘶啞壓抑的聲音沉沉地說:“淵清,我好恨……”
今晚趙溯說得那些,那一點一滴一言一語,顧相檀全都記得,他怎麼能忘記,怎麼會忘記,曾幾何時這就是支撐顧相檀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活下去,讓那些人都付出應有的代價。他本以為自己已是經受過最壞的一切了,然而,當趙溯再一次重複起這段過程時,顧相檀的心依舊憤恨難平,痛苦激盪。
上輩子,他就在此時遇見的趙溯,那時候的顧相檀正處心積慮費盡心機,趙溯的話趙溯的經歷對顧相檀來說都猶如切膚之痛,於是同病相憐一拍即合,自此相輔相成,合作無間。
只是到最後,趙溯得到了他所希冀的一切,而顧相檀回頭再看,卻發現自己竟然一無所有。
其境再歷,顧相檀恨那些害死顧家害死爹孃的兇手,然而他更恨這仇怨讓自己牽連了那麼多人,到頭來只換得一個玉石俱焚的結果。
“你想他們死嗎?”趙鳶忽的問。
他聲音依舊清亮平淡,好像在問一句無關痛癢的話一般,只輕撫著自己後腰的手掌溫柔異常。
然而這句話卻彷彿兜頭一盆冷水般自顧相檀頭頂澆了下來,讓他徹底自彷徨迷離中清醒了過來。
記憶中,曾經有一個人也這樣問過他,一樣的口氣,一樣的神情,他說:你想報仇嗎?
顧相檀是怎麼回答的?
他記得自己說:想,我當然想,做夢都想,時時刻刻在想!我想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一個一個永不超生!
於是那個人在思忖之後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
然後他上了戰場,然後驍家軍連連大捷,宗政帝派其出兵瀘州關救趙界於危難,他卻以違逆軍令罪將趙界直接斬于軍中。
此時的三王早已苟延殘喘,此時的趙界也已是強弩之末,只要他回京,顧相檀就有一百種方法讓他人頭落地,屍骨無存,可是趙鳶卻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