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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鳶推開了兩旁的人,示意他們出去,然後自己撐著腿,緩緩地往顧相檀走去。
顧相檀的眼睫良久才顫了顫,回神就見趙鳶不知在自己身後站了多久了,他忙伸手將他拉到身邊:“快坐下,腿還沒好呢。”
趙鳶挨著顧相檀坐了,眼睛卻仍是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片刻沒忍住摸了摸他還帶著蒼白的臉頰,不過病了幾天,顧相檀就明顯瘦了一圈。
顧相檀淺笑著拉下趙鳶的手,儘管那神色很淡,但他還是瞧出了趙鳶眼中掩不住的心疼。
“我好多了,燒也退了,羿崢可真是神醫呢,比宮裡大夫厲害太多。”
趙鳶“嗯”了聲。
顧相檀卻見他臉色也沒以往那麼好,不由關心道:“你呢?好些了嗎?我看看……”
說著,蹲下就要去掀趙鳶的袍子,但是起身的急了,眼前忽然一陣發黑,幸好趙鳶眼明手快地將他扶著拉回了原位。
“別忙了,我沒事。”
顧相檀對上趙鳶深邃的視線,眸光一閃,緩緩避開了去。
“那將軍……還好吧?”顧相檀躊躇了會兒才問出了口,語氣帶著隱隱的顫抖。
趙鳶還能不明白他的想法嗎,便道:“已是可以下床了。”
“嗯……”
“自己喝了藥,也不用板子,只綁了繃帶。”
顧相檀又“嗯”了聲。
“他讓我問你的好,說讓你不要擔心。”
顧相檀低下頭,輕輕笑了笑。
趙鳶卻捏著他的下顎,一把將顧相檀的臉抬了起來。
“此事與你無關。”這話他說得格外鄭重,一字一句,“他們早就在秋倚樓身上下了追蹤的藥粉,無論今日還是明日,出不出華琚坊,哪怕行出千里,鸇鳥都自會隨著味道一路把他們尋到。”而以侯炳臣的功夫,不過區區十來個刺客應該根本不足畏懼,糟就糟在他之前喝了半杯秋倚樓給他倒的化去內力的藥茶,本來只是為了把戲做個全套,誰知卻反而自食其果,在隔壁房中那個刺客要對她下手時出手救了人,又帶著她離開時,卻遇上三王派出的另一路追兵。說到底是他們自己輕了敵,他趙鳶,所有人,包括侯炳臣,在此事上都有錯處,而顧相檀,在趙鳶看來已是傾盡了全力,做了許多他不需要去做的事,眼下卻還要為此鬱結於心。
哪怕顧相檀面上什麼也不說,做出一副淡然平和的姿態來,但是趙鳶能看不出嗎?
兩人的臉離得極近,顧相檀能感受得到趙鳶的目光就像兩柄利劍一樣想將自己的心刨開,把裡頭的不安和自責全都趕走,但是顧相檀沒有看他,依舊搭著睫毛,只唇邊的笑容在僵硬了一瞬後,慢慢地隱沒了下去。
趙鳶盯著顧相檀沒有血色的唇,能感覺得到手下的他在微微的顫抖,他不由嘆了口氣,攬過顧相檀,將他的頭壓在了懷裡。
顧相檀溫順地任他抱著,輕闔的眼中有些空茫,細看,卻又透著難以分辨的苦澀和幽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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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鳶傷了腿,顧相檀便不讓他時常來看自己,倒是趙溯,隔日便會來給顧相檀問個好或者送些東西什麼的,他知曉顧相檀心裡不痛快,便儘量不提那些糟心的事兒,只挑揀一些不痛不癢的話來說,比之往日那個在大多人面前一板一眼的趙溯倒是有了些變化。
顧相檀卻大半都在出神,只偶爾才搭個腔,此刻,他卻忽的問道:“那一晚,去崖底尋我,是趙典讓你去的,還是你自己去的?”
趙溯頓了下,直勾勾地看向顧相檀:“我自己去的,我……不怎麼放心。不過我去前著人告之了他一聲。”
顧相檀似是沒聽出趙溯前一句話的弦外之音來,直接問道:“他怎麼說的?”
“準了,且讓了兩個人跟著我一起去了,就隨在刑部的人裡頭。”
顧相檀卻越想越奇怪:“三王雖說再明目張膽,但是隻要一日不撕破臉,這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若是他真不怕我知道那天是誰將我綁了,就完全不需要找南蠻人來動手,他自己的人去做還會更利落快速些,說到底他還是想遮遮掩掩的。”
如果顧相檀摔下山崖死了,三王選擇毫不顧忌還算有些道理,但是現下顧相檀還活著,三王總該要做些善後的事宜來撇清關係吧,那麼那一天,他就該同宗政帝一起派人來找顧相檀才是,怎麼趙溯自己送上門去要給他跑腿,他還不趁機多讓他帶點人獻獻殷勤呢?
趙溯蹙眉:“許是因著知曉胡天董的死訊沒這心思管這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