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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著靈佛這便是要廢帝再另立了?
誰知顧相檀道:“我於這些國事政務不甚明白,六世子又要操心御國神武這麼多軍士,所以到頭來仍是需要不少重臣幫襯,大人們也知曉,大鄴這些年天災人禍不斷,後頭的日子自是要靠你我一道承擔。於是,對於如此重任當然不能輕忽,總要選些值得託付的才是,對麼?”
面前的這些人聽完這話各個面面相覷,一時不明靈佛這是什麼意思,他們都是皇上的人,不廢棄難道還要重用不成?
果然,顧相檀又道:“不過,據我檢視下來,其內並不是人人都擔得起這份大任的。”
說罷,從安隱手裡拿來了一疊賬本,徑自翻了翻後遞到了一人面前。
“這上頭所羅列的乃是京中一家香燭店的貨物流通賬目,是前幾日在兜抄睦王府時,侍衛從三王書房內搜出來的,這便是睦王在京內的產業之一,也是他暗裡結黨營私的一個重要據點,”顧相檀看了看瞿光,輕輕一笑,目光又落到仲戌良身上,“而我今日便聽聞有人彈劾,朝中還有其他大臣時常出入此地,同三王府內的人交往過密。”
仲戌良在看到這個賬本時便白了一整張臉,又聽著顧相檀的話和他望過來的視線,右相雙腿一軟險些要栽倒在地。
“不……不……”
顧相檀對上他的表情,緩緩問道:“右相大人,對此,你可有話要說?”
“我沒有,我不是……我那時……”他想說這就是我那時同靈佛說過的和尚的事情啊,靈佛你不記得了嗎?
顧相檀卻打斷他:“十五那晚,釋門寺大火,三王逆賊本不知皇孫藏身於此,乃是有人告密,我思來想去,雖此事知道的了了,但是作為大鄴朝中骨鯁,真想要打聽到這些,並不是難事,若此人想對三王透露些什麼,簡直防不勝防。”
聽到這句,仲戌良再忍不住噗通一聲跪倒了:“冤枉……下官冤枉,我沒有,我怎會同三王牽連……那些訊息我根本不知……”連太子宗政帝怕是都未必知道,自己又哪裡去聽來。
仲戌良簡直有口難言,要知道,三王死罪難逃,若是此刻同他牽扯,趙典沒法抄九族,但是自己全家殺起來不過是一時半刻的事兒,靈佛這幾句話簡直將仲戌良徹底推往了死路,他大駭慌亂之下回頭就看到瞿光,想到方才顧相檀對禮部尚書的那個笑,不由想到兩人曾時的恩怨,立刻拔地而起,對他撲了上去。
“是你誣陷的我,一定是你……我是冤枉的,我沒有!”
雖然對方已是一把老骨頭,但還是讓瞿光摔得不輕,對方死死掐著他的脖子,瞿光憋得臉都紅了,他心內也是一片驚懼,因為他的確瞧見過仲戌良在京城某間香燭鋪子出入過,他雖覺得右相不至於如此糊塗,但知人知面不知心,瞿光只知道,自己此時同他牽扯在一起,只有被其連累。
於是他一把推開仲戌良,不顧自己脖頸處被抓破了兩層皮,顫巍巍地跪下不停對顧相檀磕頭:“靈佛,此事下官半點不知,但下官的確看見過右相在香燭店出現,至於他是否為告密之人,還請靈佛明察,不要讓賊人逍遙法外。”
這話說得仲戌良更是暴跳如雷,更加確信是瞿光汙衊了自己,他也跟著跪下,口舌一下子就靈敏了:“靈佛,六世子,你們切莫聽聞瞿光一面之詞,他在朝中多年,以權謀私、成群結黨,連三王的賄賂都收受過多次,光是三世子便送過好多名貴物事於他,瞿光書房的那尊羅漢浮屠塔便是罪證,幾年前禁軍副統領傷人害命後又無疾而終的案子便是由瞿光從中牽線搭橋,然後張幡才網開一面!”
刑部尚書張幡聽了自己莫名被牽扯,自是也要跪下辯駁,於是這一群人便好比滾雪球一般,顧相檀不過是在湖心投下一粒石子,便擴散成一圈圈的漣漪,最後化為了滔天巨浪。
其實仲戌良和瞿光真沒有那麼傻,不會看不出靈佛是想要他們狗咬狗內鬥,但是人皆有畏死之心,他們也可以沆瀣一氣抵死不從,讓顧相檀抓不到任何把柄,然而眼下卻無人敢冒這個險,因為所有人都知曉,自己的性命對面前的兩人來說根本不值一錢,他們沒有底氣來同靈佛和六世子較量,他們有的只是想盡可能的保住自己,不管所付出的是何種出賣別人換來的代價。
顧相檀一言不發地看著面前的人吵成一團,直到一旁傳來一聲巨響,回頭看了看,竟是床榻上的宗政帝氣得將自己的玉枕都推在了地上,正靠在床沿不斷喘氣。
枕頭碎成幾瓣,而室內則陷入一片死寂。
顧相檀揉了揉額角,覺著這戲差不多該收場了,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