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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室譁然。
江湖中人,於禮教大防並不十分看重,可男女之間的情感,總歸是有些含蓄遮掩的。看洪綃與相思之間的模樣,也不像是夫妻,既是未成親的青年男女,如洪綃這般大庭廣眾的坦然說出來同住一間的話語,可就是十足的不要臉了。
相思還不曾從洪綃的肩頭下來,她將下巴尖擱在洪綃的肩頭,在洪綃耳畔輕輕地“嗯”了一聲。
大抵是今日的洪綃模樣有些迥異從前,令相思心中頗有種猶在夢中的恍惚,應允的聲音也有些軟軟怯怯,渾不見初見時那故作嚴肅的派頭。這樣的相思讓洪綃差些又笑出來,她勾著嘴角,心情甚是開朗,兩輪眼彎兒都透著光亮:“在下住在地三號房,姑娘們若是不放心,只管在外頭守著,我們逃不出去的。”
相思和洪綃貼得那樣緊,幾個人也沒有法子。總不能衝上前去,硬生生將這瞧來十分熱切的小情侶分隔開罷。那樣的情形實在太過粗暴,也著實有些不好看。
況這一路上,她們看得分明,洪綃的腳步虛浮,也不像是內力高深之人。這一行人都是門派裡的精英弟子,還能讓她一個人逃了不成?
洪綃負著相思入了客房。
地字客房比天字客房小了不少,只有一張屏風分隔了屋內屋外,外頭堪堪能放一張四方小桌。洪綃穿過屏風,將相思放在床沿,半蹲著身子,伸手去勾她腳踝之間的細鏈。
那鏈子非金非鐵,也瞧不出是什麼材質,閃著褐紅色的光澤。
洪綃的手指輕輕觸著那細鏈,沿著一頭滑行,鏈子的盡頭,是一個圓環,繞著相思的腳踝,牢牢實實地箍著她。
相思的肌膚細膩嬌嫩,一路給箍著,早已磨破了皮,襪上透出斑斑血跡。
洪綃的心裡滿滿的盡是心酸與自責,這樣的傷勢雖小,可她看著相思那樣乖巧的模樣,便會覺得比自己遍體鱗傷還要難過。
這感觸和麵對著一丈紅不同,全然不同。
在一丈紅跟前,洪綃只覺得自己是個孩子,不論怎樣任性,那一襲紅衣總會恰巧地出現在她面前,好似無所不能一般。那時候洪綃從未去思考,也無需去思考太多的東西,只需閉著眼睛,一個勁的往前頭闖。
可相思不同,她還很稚嫩,儘管已經出落得極為出色了,卻終究少了一丈紅的歷練與心計,弱小了許多。洪綃不得不以一種長者的心態,去為她思量。可她也絕非需要師長時時扶持的稚鳥,反倒是成為洪綃危難之中足以依憑的幫手。
洪綃久久不語,相思卻以為她為這鐵鏈費心,因而道:“這鏈子不知道是什麼材質,我用青絲索也劃不斷。”
青絲索是一種蠱蠶吐的細絲,又用各式的藥材溫養,端的是堅韌無匹。一丈紅從前就費心做了一段兒,在手腕上鬆垮垮地繞了三四圈。相思先前與葵娘偽裝的神機門弟子打鬥時,用來縛住窗格的,就是青絲索。
倘若灌上內力,青絲索也未必不能當作一件鋒利的奇兵。只是短短的一段青絲索,所耗費的心力巨大,且這細索用在比鬥裡頭使起來,又多有不便,因此大多時候,一丈紅都是棄之不用的。
洪綃卻搖搖頭,仔細地在那鐐銬上摸索了一陣,才終於發現,這腳鐐雖然甚是精巧,接縫之處也難以瞧清,可在腳鐐與鎖鏈連線之處,有一處極細的鎖孔。
床前的踏板有些低矮,不便於觀測,洪綃索性順勢盤膝在相思腳旁坐下,執起她的一隻腳觀察。
相思渾身僵硬,羞窘得臉也紅透了。
洪綃的手掌好似烙鐵一般,燙得她心尖兒都要燒灼起來。渾身的氣力也給這虛無之火燒得乾淨,哪怕將雙手撐在身後,也有一種渾不受力的虛弱。
洪綃已經被這鐐銬的機巧吸引了心神,專注地模樣好似尋得了玩物的孩子一般,眼兒都直了。
往常的洪綃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好似天塌下來,也不會令她太過關注。這樣如同赤子一般,灼熱專注的模樣,相思是頭一遭見。
相思一時起了壞心,學著洪綃往日的模樣揉了揉她的額頭,指間劃過她微涼的髮絲,似絲緞一般滑手。
洪綃揚起頭,笑容寵溺。
相思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洪綃的發冠,看它在空中劃來劃去,好似筆尖一般,拖曳出一道虛無的軌跡。相思道:“不好看。”
“什麼?”
“你的衣服,還有頭冠,都不好看。”
原來是說的這個。
“我已有這自覺,男子的衣裳哪能如女子一般花俏,只是我失了內力,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