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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姨媽家房子窄小,人口多,誇張點形容真可算是擠得都沒有下腳的地方。黃胖過了好幾天滿山奔跑的日子,性子發野,不知道縣城生活還能不能適用。
一人一狗,日後大概就相依為命了。
內心自嘲著,這樣也挺好,黃胖養大了還會看家護院,咬歹徒,保護主人家。除非被驅逐,否則不離不棄,一生相伴,人有時還不如條犬。
這般想法也是錯的,畢竟人有各自的追求,各自的脾性,因為是萬物靈長,越高階越複雜。人與人之間,又怎會像人與狗之間那麼單純。
列車高速行駛,窗外的景緻,呼嘯而過,低頭讀閱電紙書,讀著《三才圖會》,這是部明代百科類的繪圖本,裡邊有關於服飾的內容,正是龍雲沁感興趣的部分。
張岱說人無癖不可與交,以其無深情。龍雲沁的癖好是織物與服飾。
他們的族群,將歷史織入服飾中,穿在身上,織物與服飾,自幼便熟悉親近,彷彿天賦。而後天的,還需學習,開闊視野。
列車靠站,一陣顛簸,龍雲沁抬頭,猝然對上前方一位出廂的男子,那人高大的背影,像極了李璵,以致心跳都慢了一拍。想想十分可笑,一剎那居然以為是李璵。李璵,怎麼可能坐動車。
人與人的差距,天壤之別。
列車繼續前進,搖搖晃晃中,龍雲沁昏昏欲睡,便趴在小桌上睡去。這一覺睡得很不舒坦,光怪陸離。夢裡,金韞在訴說著什麼,他精緻的臉上有著彷彿與生俱來的優越自豪,他笑的時候,會微微側頭,顯得十分優雅。他一向鄙夷龍雲沁,且從不掩飾。他有錢,有身份,有所謂的顯赫身世,龍雲沁沒有,然而,除去這些外在的,不都是同樣物質構成,餓得吃飯,冷要加衣,生老病死,凡人而已。這是個不願意想起的人,因為這是他嫉恨的人。
☆、雲青欲雨 第二章(中2)
嫉在於這人處於特權階級,凌越於社會規則;恨在於這人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無力去反擊,唯有以“厭惡”這種精神勝利法去對待。人生中總要遇到一兩個這樣的人,用光彩耀眼,高不可攀去刺傷他人的平庸,揉死蟻類般的任性妄為姿態,去踐踏他人勉強維持的那點可憐尊嚴。
金韞,龍雲沁曾嫉恨過的人,在離開S市後,一切也都雲淡風輕了。
夢中這人還在喋喋不休,龍雲沁試著用欣賞的態度端詳起他來,周佶是他記憶中最純美的男生,然而金韞,大概可算是平生所見最媚的一位。柔眉婉轉,眼角飛揚,尤其左眼底下一顆淚痣,更添嫵媚。相書說:“男生女相主富貴”,信矣。
從睡夢中醒來,已是最後兩站,龍雲沁整整衣物,看著魚貫出車廂的乘客,男男女女,情侶,家人,他疲倦的攬收額前過長的發,心情憂鬱。
沒有家人,也沒有情人,甚至沒有一個在身邊的朋友。
母親去世時,父親回來辦的喪事。那時龍雲沁在讀大學,哥哥龍雲意因不愛讀書,且家境所迫,已經出社會多年。在辦理完喪事後,父親留下了一筆錢,一是給龍雲意娶妻,一是龍雲沁讀書的費用。很早就出來打工的哥哥,對錢財看得十分重,一分一厘都愛計較。龍雲沁半工半讀,到大學畢業後,回到老家,發現母親縣城留下的房子,竟沒有他的房間。此時龍雲意已經結婚,並有兩個孩子。
因為自小兄弟年齡相差大,玩都玩不到一起,沒有過深感情,成年後,這一個哥哥,竟像是沒有那般。
沒有家,這種失落孤獨感,在S市時特別強烈。多想有自己一個舒適的房間,有關心自己的人相伴左右。只是那時慾望膨脹,迷失了自己,在錯誤時間裡遇到了錯誤的人。
回到縣城,一身風塵,到姨媽家帶走鬱鬱寡歡的黃胖,姨媽又在問真不去你哥家坐坐嗎?龍雲沁搖頭,幽幽說:“我打過電話聯絡,哥嫂很忙的樣子,還是不打擾了。”龍雲意在開旅館,近來生意似乎不錯。
這一路動車換汽車,汽車停在離村數里外的大路上,空寂無人,於是換雙腳行走。黃胖歡躍跑在前面。之前耷拉著小腦袋,一下汽車就神氣活現。龍雲沁越走越慢,實在累壞了,而且飢腸轆轆。
天越走越黑,回到家中時,已快晚上八點。用冰箱裡翻出的有限材料,煮了份酸辣粉,給黃胖也準備份魚肉。一人一犬各自吃著晚餐。而後,梳洗,上床。
橘黃檯燈下,趴在老床上,按著手機,看到條簡訊,竟是秦啟明發來的。要知道這傢伙非常懶於打字,發簡訊更是少有的事。
“我的畫最近居然供不應求,我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