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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向,打頭陣對付蠻子的頭兒。
如困獸的蠻子頭領咆哮著躍起,夾帶刀勢砍了下來,是雷霆一刀,竟像極了老爹使得刀法!
方子旭心頭一震,熱血上湧,帶出來骨子裡的執拗。
這樣的刀式避其鋒芒才是正確的做法,但方子旭熱血衝腦的時候委實是個愣子,她迎頭而上,橫槍去擋。
精煉的槍頭折斷,才堪堪夾住。用力過猛帶動了肩頭掌心的舊傷,疼的刻骨銘心。也許真的會成個廢人,方子旭想。
“這不是你的刀法!”方子旭對持刀的蠻子吼。
蠻子眯了眯眼,突然咯咯的陰笑起來,用生澀的漢語說:“對,這是那個男人的刀法,我,學來的。”
“他在那?”
“他,咯咯,按你們大齊人的說法,他現在正在黃泉路上,是我親手把箭射進那個男人胸口的。”
“男人,死了。”蠻子冷冷的笑道。
“我不信。”方子旭低低的說,突然輕笑了下。
蠻子的冷笑頓住,不可置信的低頭看著胸口。那裡貫穿著斷掉的精煉槍頭。
“你連我都贏不了。”
這場仗打的迅猛,以不及掩耳的速度宣告了結束。細雨把火壓了下去,也沖淡了作嘔的血腥味。
方子旭提著斷掉的長槍,覺得有些累。
副衛自覺主動的去清點蠻子,檢視傷亡以及有澤鎮的各個損失。方子旭走到那個被□□後開膛剖肚的女人跟前坐下,仰頭看天,雨水落在她的眼睛裡,方子旭像呆頭鵝一樣的發著呆。
方子旭不信老爹會死,從來不信。但也許有一天她會代替老爹死在戰場上,像無數個兄弟戰友一樣。到時候不知道會不會有個女人抱著她哭……錯了,錯了。那個女人又怎麼會哭?她方子旭若真戰死了,那女人不鞭屍洩憤就算給足了她面子。
方子旭本來是想笑出來的,但嘴角僵的肌肉牽扯不動,也就笑不出來了,還惹紅了眼眶。
只差一點,她就要死掉了。肩膀,很疼,疼的像是要廢了。
她裝作被風沙迷了眼,伸手揉了揉。
記得方子旭第一次上戰場時,季老將軍曾邀她喝過酒。季老將軍是老將,她老爹當年也是在季老將軍手下做事的,然後被季老將軍看中了,一手提拔,亦師亦友,交情匪淺。據說當年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生死戰友。
帳篷裡,已經六十餘的老將豪邁的跟她話當年。話的什麼,方子旭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最後的一番話。
六十知天命,老人已經算活過一輩子的長者了,酒喝到最後,老人捻著花白的鬍子說:“外邊都說,鎮遠軍的頭死在了蠻子手裡,可老朽不信。方烈要死,早死在官渡山、或者大清河之戰了。方烈被三軍譽為戰神,軍功如日中天,無人能出其左右。他之所以能活下來,無非是心中存著一念。念不滅,心不死身亦不死。那念想是火,便是走投無路,也會藉著那火硬殺出一條路。”
“有一次我問他,他到底存著什麼念想,他說,他只是想要活著見到妻兒。”
“戰場上,心有掛礙的人才能活到最後。”
老人拍了拍方子旭的肩膀說“記住了,上戰場要存個念想……年輕人啊,活著回來。”
第一次上戰場的前一晚,方子旭喝醉了,伏在桌案上長髮埋住眼。
她做了個夢。夢裡老爹還是那個大碗喝酒的老爹,她沒見過面的孃親一邊笑一邊搖頭,她們一家三口圍坐在石桌旁。一片冰藍色的光飛過來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尖,場景突變,漫天螢火中兩個花燈並蒂飄在漆黑的水中,她看著水中的倒影出神,只是少了一個女人陪她。
她想起那個女人生的好看,笑起來時微微上挑,帶一點嫵媚的眉眼。
像極了野史軼聞裡山中的魑魅魍魎幻化成人形,伺機惑人,在倒黴鬼愛上的那一刻面帶笑意的宛出那人的心臟吃掉。
妖女,她說。
第二日兩軍對壘之際,方子旭提槍縱馬率先迎敵,背影像當年的老爹一樣英勇。
可沒人知道她到底存的是個什麼念想。她從未提過。
是個漂亮的女人,方子旭想。她看著躺在泥水裡的女人,伸手磕上她的眼睛,然後捻了掛在女人眼角的一滴彷彿淚水的雨水,輕輕說:“我只是……只是怕死掉後,那個女人會傷心,才會拼命活下來的……”
“很傻是不是?”方子旭撓了撓頭
“對那女人做了、做了牲口的事……還怕死掉了女人會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