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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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太小,不會懂的。榮格叔叔曾經這麼說過。
他們確實不懂,但隱隱覺得自己像是在和逝去的父親爭奪寵愛。
莎薇塔覺得母親太過自私,因為又不是她一個人失去了丈夫,他們也同樣失去父親了啊?作為母親,她不是應該振作起來安撫他們嗎?
事實上,莎薇塔犯了兩個錯誤:一是母親比自己想象得脆弱;二是父親對母親而言,遠比自己想象中的重要。
如今想來這種念頭真是幼稚自私得過分。但他們之所以會產生這樣的想法,也是母親將他們保護得太好的緣故。母親已經盡力了。
莎薇塔很晚才深刻意識到這一點。
榮格曾經勸芙洛拉,讓她不要對子女過分保護。莎薇塔恰好躲在門外,聽到了母親的哭訴。
“我不能失去他們,榮格。”
“他們和他那麼像,不只是那一張張面孔,一舉一動都那麼像。”
“失去他們的其中任何一個,都像是再一次失去他……”
“我決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我很害怕……”
“因為我不能去死,所以這種感覺比死還要痛苦。”
莎薇塔還沒聽完,就逃跑了。聽著母親的獨白,她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按進了水中,無法呼吸,心口抽搐著疼。
她撲到西格蒙懷裡,哭了。
那時充盈在心頭的,比起“母親愛我是因為我長得像他”的不甘,更多的是對母親的同情與對未來的恐懼。
“你怎麼了?”
西格蒙抱著她不解地問。她沒有回答。
榮格死後西格蒙選擇離開,她選擇留在母親身邊。
他們之所以選擇不同的道路,也許是因為那日只有她偷聽到母親的話,西格蒙沒有。
那之後幾十年過去,芙洛拉七十多歲的時候,因為阿茲海默症退位。那時候政局已經穩定了下來,不再有人呼喚戰爭的到來,前方隱約能瞧見繁榮昌盛的光芒。
新一代的教育水平上升,人們有了自己的判斷,不再受人擺佈。幾十年前芙洛拉所描繪的民主,在此時終於被人理解接受。歷史對她的評價向好的方向轉變,不再稱她為“固執己見的□□者”和“毫無尊嚴的君主“。在芙洛拉八十歲的那年,大家甚至為她建了一所博物館,門口立著一座她和丈夫年輕時的雕像。她身披華服,手放在啟動器上,看起來無比尊貴。
可這一切在莎薇塔看來,無比微妙,甚至可笑。
那尊雕像的面孔在莎薇塔眼中是扭曲的,不過只是一個無靈魂的符號,完全不是她父母的模樣。
而且就算她陪著母親,就算西格蒙幾年後返家真誠地向母親道歉,就算曆史課本上不疼不癢地改掉幾個字,就算建一座博物館,就算在博物館放一尊可笑的雕像。
這又有什麼用?
在她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後,她仍拼盡全力想要守護自己的孩子與臣民。可他們是怎麼回報她的?
他們聯手將她推進令人窒息的泥沼中,逼她就範發動戰爭,然後把每一筆血債都慷慨地算在她的身上。
在丈夫死去的那天,她的心就死了。他們卻在她心上又添了一捧土。
如今她老到頭腦不清不楚,連子女是誰都不記得,天天只會捧著紅色筆記去花園裡,對著古樹發呆。一切對她而言都沒有意義了。
再說,就算她仍有著清晰的思路,他們的諒解與讚美能夠給她帶來哪怕一絲拯救嗎?
能夠救贖她的,從來就只有一個。除他之外,她沒有別的神。
於他而言,也是同樣。
坐在陰暗房間中的老人想象著母親經歷過的這一切,不禁淚如雨下,哭得像個孩子一樣無助。
圍繞周身的黑暗冷入骨髓,令人難以忍受。這幾十年裡的每一個夜晚,她的母親是怎樣熬過去的?一片黑暗中的她比任何人都需要光明,可那個唯一能給她帶來光明的人,卻早已沉睡在冰冷的墓穴之中。
每當母親想起這個殘酷的事實,心裡會是怎樣的滋味?
莎薇塔抽泣著,頓時有種母親尚未死去,還仍睡在自己身後的錯覺。
如果真的是這樣,這一次她想要替母親抓開那厚重的棺木,讓兩人再次相會。就算手指抓破了,指甲磨掉了,指骨挫斷了也在所不惜,因為那痛遠不及母親痛的萬分之一。
莎薇塔放開筆記,雙手交換著擦止不住的淚。
一個不注意,膝上的筆記滑落,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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