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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掛在部落東邊散發著淡淡光輝的朔月。
伸出手輕輕撫了撫她光滑的面頰,姒暘的眸子暗下來,遮住裡面跳躍著的光,“喚你朔,就叫姒朔,好不好?”
一直沉默楚澤朔兮這才終於有了反應。
拉過她的手,用自己這幾個月在這個部落裡學到的文字,在她掌心輕輕劃過“朔兮”二字。
姒暘眼睛一亮,“朔兮,朔兮……好,好。”
迭聲叫著“好”,卻不知到底“好”在哪裡。
楚澤朔兮低下眼簾,將自己被她扯亂的衣服拉上來,遮蔽住自己還泛著餘痛的鎖骨。
火架上烤著的兔子傳來一陣陣誘人的香氣,竟是已經烤得七七八八了。
姒暘轉身,取下那兩隻兔子,用石刀割成片,擱在樹葉裡,遞給她,“以後我的東西就是你的東西了,這個,趁熱快吃吧。”
聽話的接過,望著青翠的葉上還泛著熱氣的兔肉,楚澤朔兮拈起了一片,放在了口中。
“如何,好吃嗎?”
她的味覺因為久不進食早已經退化得辯不出食物味道,只是重複的嚼著嘴裡的兔肉,想象了一下方才它肥美模樣,在姒暘期待的眼神下,遲疑地點了點頭。
“這樣就好。”姒暘欣慰的笑了笑,看著她乖巧地坐在木樁子上小口小口的吃著東西,“這樣就好。”
第127章
春夏轉換之際,大約是這個部落裡最為繁忙的時候。
男人們不但要忙著趁秋寒未侵之前打獵,儲存過冬用的糧食,還得到荒野裡割茅草來修繕房屋,女人的活雖相對輕鬆,也是成天領著孩子採摘桑葚野果,到山林裡頭撿枯枝生火,縫製男人們剝下來的獸皮,以此抵禦寒冬。
楚澤朔兮拉開姒暘家那道部落裡獨一無二的草卷門後,望著外頭的天色無意識地皺了皺眉。
夏日裡變化多端的天色又一次展現出來,晨起還是豔陽高照的模樣,她不過縫個獸皮衣物的功夫,這天竟然就變得烏沉沉的了。
雷雨時候,部落裡的人是不出門的,在那瓢潑的暗沉的天色下,指不定便會被野獸襲擊,也許更黴星高照一些,被從天而降的雷電打中,再淪為野獸們的腹中之物。
人雖是萬物之靈,卻也如何敵不過天降之禍。
凡人畢竟是凡人,無法輕易占卜預測風雨的緣故,姒暘一大早便跟著那些男人出門去了。
說起姒暘,楚澤朔兮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依言留在她家已經好幾天,卻還是無從得知她是男是女,只能從她的姓氏判斷,她該是這個部落裡已經逐漸衰落的,母氏家族的成員。
父系與母系之間的爭鬥,也是人類的爭鬥,殘殺,征服,向來便是罪惡的根源。
她曾經待的地方,便充斥著這些,比如今的天色還要暗沉的東西。
一同在裡面待的同類,除了必要的公式寒暄,再不會多說一句多餘的話,而從她手上獲得完整的那些陰魂,只記得死前執念事情的緣故,也只會反反覆覆與她說著那些它們死了也忘不掉的事,她也就當作解乏的故事聽,聽著聽著,也就成了最嚴謹合格的聽眾,久而久之,她竟然忘了說話的方式,完完全全的只會聽不會說了。
不過,這也許並不是壞事,禍從口出,她替太多舌頭被割了的陰魂縫補過它們丟失一半的舌頭,這些道理,她早已經聽那些斷舌魂口齒不清說得爛了。
部落裡其他採集野果歸家的女人也看見了這突變的天,像是看見幾頭猛獸朝她們撲過來一般,臉上變了顏色,指著黑黝黝的天發出驚懼的哭聲,有幾個懷裡抱著孩子的女人甚至“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嘴裡唸唸有詞的說著上天保佑的話,不斷的往被烈日曬乾的泥地上磕頭,不大一會兒,頭上便隱隱洇出鮮紅的血來。
懷裡抱著的孩子許是被母親異常的行為嚇住了,小手揪住母親的衣襟便控制不住的大哭起來,哭聲點燃了在場其她女人的情緒,想著這突變的天氣可能會剝奪部落裡唯一賴以生存下去的男人們的性命,便忍不住擔憂的也暗自啜泣起來。
楚澤朔兮混在這一堆哭泣的婦孺之間,靜靜站著,望向波詭雲譎的天空,神色淡淡。
能讓人懼怕的,除了人,便只剩下天。
無論是哪個,卻都是因為憂心自己性命的緣故。
活在汙垢累積的惡土上,她看不見身邊這些女子真正對於去打獵那些男人們的愛。
她看見的,只有那些女子所想的,若是失去保證她們衣食男子後無法獨自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