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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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吾多想開口嘲笑她。排列組織完畢的句子正欲脫口而出,目光一抬,卻瞥見那張臉上雙眉緊鎖、嘴唇泛白,彷彿只消他吐露半個音節,眼淚就要奪眶而出。
跡部在昏黃的燈下看她,眼神裡那抹轉瞬即逝的憐惜,大概連他自己都不曾見過。
這間公寓裡只有她一人,流水混賬般的生活,也只餘她一人。沒有朋友和師長,沒有睡前一杯嘮嘮叨叨的熱牛奶,一個人的交際圈像蜘蛛網一樣朝外延伸,她的那一條兜兜轉轉了很久,走了很多里路推開家門,只聽見一句孤零零的迴音,「我回來了」。
一如他家那麼多千篇一律的門框與窗欞,然而深夜點燃的,不過也只是一盞孤燈。
於是那句挖苦扣著牙關,一聲一聲,終於還是完整地嚥了回去。
千枝汗涔涔的手把他輕輕放在枕頭另一側,她伸長胳膊,再一次關燈。
啪嗒。
「麻煩你了。」
那聲音恍若嘆息。
*
跡部終於從眼前女孩子的異樣想到如何變為原形,途中費盡周折,腦回路轉了多少彎,反射弧押出來是不是能跳繩,此處暫不贅述。
直到床頭放著的手機嗡嗡嗡震動起來,下一秒鈴聲大作,熟悉的旋律讓他的心跳跌了一拍。
「偉大的期待與功動 揹負於身日日勤奮不懈緬懷
「賢明的前輩們莫忘恩澤牢記於心文學道上
「信步而行師長壯麗 而又欣欣向榮……」
居然是冰帝校歌。
然而竹內千枝的反應也是讓他眼界大開,這傢伙有本事在雄渾的配音中堅持了足足三分鐘,直到高潮部分來臨,才一個翻身把被子整個兒捲到腦後,矇住耳朵,一隻手怏怏地在床頭摸索幾下,抓住手機,胡亂點了個取消。
他的目光從手機移到天花板,又落回在她身上。360度的視野範圍毫無死角,本大爺的進化果然一日千里。
……不,進化成一支鋼筆難道是令人愉快的事情嗎。
房間裡靜默了半晌,他因而得以細細打量內部陳設。本以為小女生的閨房,不說琳琅滿目的毛絨玩具或者是粉紅色中毒,好歹也要有幾張海報或掛畫在牆頭加以點綴,然而這間屋子卻毫無辨識度。
床,衣櫃,書桌,膝上型電腦,檯燈。精緻而客套,禮貌卻沒有人情味兒,像是撤掉地毯的高階酒店。
倒是對面牆上的掛鐘提醒他,還有三十分鐘就要開始早自習了。
於是大清早的竹內千枝就遭了報應。
枕邊又人操著高分貝的嗓音恨鐵不成鋼地趴在她耳畔吼——「你這個不華麗的女人!給本大人睜開眼睛看看鐘!你準備睡到什麼時候?!」
千枝在床上翻了個身,一頭扎進軟蓬蓬的棉絮裡。捂了半天才把腦袋拔出來,陽光浮誇地灑了她一臉,「幾點了啊……」
然而轉過臉和床底下那個一邊被自己的動作掀翻在地,一邊惱羞成怒地吼著「七點半了」的傢伙大眼對小眼。
糾正一下,是她淚眼朦朧地和一支鋼筆對視。
千枝頂著滿頭雞窩打了個哈欠,悠長的——「這麼晚?你怎麼知道時間的?我的鋼筆自帶報時功能嗎?」
對方很嫌棄地沉默了一下:「……你當那隻鍾掛在牆上是做擺設的麼?!」
沒想到她若有所思地把目光投向牆壁,然後又轉過來,若有所思地朝他點了點頭。
「是擺設啊。買來沒多久就壞了,我也懶得修……大概,」她仰頭倒在床上,「沒電池了吧。」
任憑跡部景吾狂躁地在地板上滾來滾去。
「那你的手機鬧鐘又是怎麼回事!」
「唔?那個啊……不清楚,也是哪天隨手設的忘改了吧。」拱成一團的被子裡傳出漫不經心的聲音。
他嘖了一聲。
「所以鬧鈴為什麼要設成校歌?只是因為在播放列表裡排第一位嗎?」
他覺得,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也可以順著千枝的思維一路腦補,實在是太可怕了。
床上沒有傳來回答。
就在跡部默默腹誹我大冰帝何時出了這麼一個不華麗的女人時,一句輕飄飄的話忽然落了下來,像一朵雪花,無聲無息地融進大地。
「跡部君知道嗎?恐懼可以使人清醒。」
耳畔響起悠長均勻的呼吸聲。
輕,卻又沉。
*
變成鋼筆這種事情,縱使匪夷所思,但相比一覺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