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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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聲調,「至於本大爺才不會去當什麼老師,跡部家的繼承人,註定要走上社會,到商界一展宏圖。」
斬釘截鐵,器宇軒昂。千枝靜靜地撐著下巴望著他,耳朵忽然揪住少年話尾那一點兒落寞。
她驀地想起那天晚上兩人在街頭網球場枯坐了很久。網前的兩個球手打得實在很爛、很爛、很爛——這是他的原話。
可咚咚咚咚的擊球聲裡,也只有他看得最認真。
棲川玲子有哪天曾遺憾地說過,可惜啊,升入高中後跡部SAMA就退出網球界了,為了接手家族生意。
「跡部景吾。」
她忽然開口叫住了他,連名帶姓地。
「恩?」
「等你恢復了以後……能不能讓我看一眼你打網球的樣子?」
窗外那盞壞掉的路燈閃爍幾下,忽然噼啪一聲輕輕滅掉了。
這句話脫口而出,吹熄了一束躍動的火苗。
「好啊,」他頓了頓,出水流暢的筆尖仍在紙上勾畫著,「本大爺答應你。」
*
耳邊傳來的輕輕呼吸聲逐漸平穩起來,綿柔,悠長。
跡部景吾側過目光,看到那個專心研讀筆記的傢伙終於困得睡了過去。檯燈溫柔的光線披在她的眉眼上,像是一條薄紗,籠住了少女易碎的夢。
他從紙上立起來,操縱著筆桿,墨水緩緩流出。
跡部景吾知道自己還漏了一個知識點沒有告訴她,不過……
鋼筆漆黑的塗料下,他的神情,大概已經柔軟得一塌糊塗。
誰說他不明白?
「不要小看本大爺的洞察力啊……千枝。」
*
翌日,竹內千枝醒得很早。
從書桌上爬起來,推開窗,空氣中飄蕩著丁香的悽迷香氣。低下頭,昨晚那張白紙的角角落落已經被墨跡填滿,遒勁有力的字型落在紙上。千枝心尖一顫。
連房間裡的空氣都是安靜的,還來不及從夢中醒來。
她彎起嘴角,擰開瓶蓋,給那個忙了大半夜的傢伙灌上墨水。
一擠一壓,每一下都像是按在心上。她凝視著那杆點漆如墨的筆身,臉,一點一點像小火慢熬般燙起來。
溫水煮青蛙。
她不知道,也不去想,這個忽然跳出腦海的詞究竟代表著什麼。只是低下頭,掩唇輕輕地笑了。
再次檢查了一遍准考證和塗卡筆,千枝繫好領帶,整裝待發。
安然躺在桌上的跡部景吾一夢醒來。
「早安。」
「早安。」她把他揣進口袋,乾燥的手掌輕輕貼上去。
天已大亮。
*
下午兩點半,最後檢查了一遍密封線內的姓名與考號,千枝把手錶舉到眼前,凝視著一點一點向十二靠近的秒針。
「考試結束,交卷!」
她騰地起身,長舒一口氣,把答題卷交給收卷的同學,笑容像是分數欄末尾的那枚小括號一樣綻放,掛在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
前幾場自己感覺答得不錯,大概能排進班級前五,未來長得很,她不必在階段性勝利上對自己苛求太過。更何況——千枝的目光落在前座空蕩蕩的課桌上,午休時棲川盛氣凌人的臉龐再次不甘心地從記憶裡浮了上來。
溼淋淋的,彷彿剛剛從一場中逃脫出來的人。
彼時她正把便當從揹包裡拿出來,整理完課桌,準備下樓去後花園尋個清淨地方慢慢吃。剛站起來,就看見棲川轉過身,漫不經心地翹翹她桌子:
「喂,」她說,臉上的妝才補到一半,手心裡捏著一面亞克力小鏡子,明晃晃的反光投射到頭頂,像是天花板睜開了一隻眼睛,「你,幫我去帶個麵包回來,加一瓶巧克力牛奶。」
千枝嘆口氣,一屁股坐到身後的桌子上,不動聲色地打量一番對方左右兩邊一粗一細的眉毛。
棲川皺眉盯著她,「去呀,還站在這裡不動幹嘛,等下小賣部的東西都買完了。回來再給你錢。」
她終於笑了,看著那兩團擠在一塊兒的眉毛,像是一團黑色的、氣急敗壞的霧,「不要。」
「誒?」對方一把合上小鏡子,正欲發作,想了想卻掏出錢包,「你今天沒帶錢?那現在給你,快去快去。」
一張夏目漱石被拍到她的桌子上,掀起細小的塵埃。
千枝搖搖頭,伸手推了回去。嘴角的笑容還掛在原處,像是婉拒對方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