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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那雪糕我知道牌子,價格是貴了點,不過也還好吧。你等著,我去買來請你吃。
她連忙拉住我,說:你可別這樣,我不吃也不是買不起,就是想多存點錢,省著省著就省習慣了。
被她這一說,我倒也不好硬去買了,只好默默地陪她啃完了西瓜,告別後各自回去休息。
某個傍晚,我從圖書館上完晚自習出來,走到校門口,卻忽然看見小信在校門外衝我急切又興奮地揮手。
我跑出去,只見她一臉喜滋滋地抓住我的胳膊,笑著對我說:“今天我請你吃雪糕!”
我被她拉到那個小賣店的門口,然後非常驚訝地看到地上亂七八糟地堆著十幾支雪糕。
“哇!你發達啦?”我半調侃半好奇。
小信搖頭:“不是的,今天下午停電,小賣店老闆沒注意,晚上發現時,冰箱裡的雪糕全化了,即使重新凍硬了也沒法賣出去,他說可以便宜賣給我,但是必須把這些都包圓。我算了算,一共才原來兩支雪糕的錢,就買了請你吃!”
我看著她剝開一張雪糕紙,拿著那根歪七扭八的巧克力雪糕咬下一口,然後一臉喜悅地把另一根遞到我的面前來:“你嚐嚐!真的好甜啊!”
我望著面前麻花似的雪糕,愣了幾秒鐘,終於接了過來,像她一樣大口吃起來,然後大聲地讚美著:“真甜!”
那個夜晚,我們頂著瑟瑟的秋風,凍得哆哆嗦嗦的,蹲在那間小賣部的門前,一支接一支地幹掉了所有奇形怪狀的雪糕。
回去以後,我拉了三天肚子。
小信每次都獨自去上貨,上百斤的西瓜,居然都一個人扛上車,比很多大老爺們還厲害。
有一次,一個男人來買瓜,卻汙言穢語動手動腳的。結果小信二話沒說,一手撥了110,一手抓起西瓜刀逼住了他。警察趕到的時候,正看見她把半個西瓜一鼓作氣扣在那男人的頭上,紅色汁液滴了一地,遠處看去,像一個戴綠帽子的男人被打得腦出血。
我剛好趕到,看著她面無表情,握著西瓜刀的手卻捏得死緊,手指都變了形。
我把她的刀奪下來,抱住她,跟她說“沒事了,沒事了”。
她居然還能“咯咯”地笑出聲來,說:“你幹嗎啊?我當然沒事啊,現在有事的是那個綠帽子。”她一邊笑,一邊從我的懷裡慢慢地滑坐在地上。
我能感到她在劇烈地發抖,怎麼也停不下來。
那一年的京城還沒有霧霾,夜色清透如水。我們彼此緊緊倚靠著坐在那片狼藉的、冰冷堅硬的水泥地上,頭頂是偌大的、流離的漫漫星空。
小信說:謝謝你,我終於不發抖了。
大四的冬天,是記憶裡最冷的一個冬天。據說北方降了百年難得一遇的大雪,冰雪封城,所有人進不去也出不來。
小信急了,她男朋友就在那座城市裡。她覺得這雪降得太猛也太早,男友家裡的冬衣應該都沒有寄到,各個商場又都關店了,一定會把他凍壞的。
我花了很多時間安撫她,說他那麼大個人了,問同學借幾件衣服總還是會的吧?這都是社會主義國家了,難道還會出現凍死大學生的惡性事故嗎?你要信任黨信任人民……云云。
她卻死活不信。大約所有的女人都習慣性地把深愛的男人當成襁褓中的稚子,覺得對方心智單純,行為可愛,從心理到生理都需要無微不至的呵護。小信也不能免俗。於是考慮再三,她決定前往那座城市。
我極力反對,但是顯然反對無效。她買了滿滿一大包的冬衣,還有她男友喜歡吃的許多東西,又買了一張最便宜的大巴票——事實上,當時飛機和火車都停運,她也只能選擇大巴。
那個滿懷愛和期待的小信,終於出發了。
在那以後的故事,都是後來她敘述給我聽的。
……
那場大雪下得出人意料地漫長而結實,大巴車在行進了大半天以後,在深夜被困在了高速公路上。前後都是車。
當時距離小信要去的城市只有十幾公里,卻死活堵住了,寸步難行。
小信心中焦急,於是她做了一個特別大膽的決定,下車步行。
很久以後她每每跟我描述起這個場景我都無法想象。一個單薄的女孩兒,揹著一個沉重的裝滿了冬衣的大包袱,一步一步地在大雪中行進了足足十幾公里,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那所大學在非常偏僻的郊區,夜裡荒涼極了,如果偶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