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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竹雅,對否?
門房隔了很久才應門,大抵沒想到大年夜還有人在外頭住店,睡得可香。
我用毛裘裹著顏瑾,將他打橫抱起,走在領路的夥計後頭。夥計打著哈欠回頭看了兩眼,嘻嘻笑道:“客官,你們這是私奔出來的吧?”
我低頭看了看懷中那張精緻的臉,又看看身上的粗布衣裳,也笑了:“小哥眼神忒毒了。”
夥計得意地咧著嘴:“那是——像你們這樣的小情侶,我可見得多了——昨兒才剛住進了一對呢——”說著指向走廊另一頭。“喏——那間房裡住著呢——”
我回首掃了眼,含糊應著,夥計又頗得瑟了一陣,方退出房門。
褪開顏瑾衣衫,紗已紅透。我替他重新包紮了一番,拭淨血跡,穿好衣物。
挨著床頭坐下,我才發覺,自己竟然渾身發燙。
“子車廿,你這個禽獸……”我低聲苦笑。
我看著他夢中淺淺彎起的嘴角,心中浮起一絲酸澀。
作者有話要說:
☆、卌一
翌日一大早,我從地板上被窩中爬起來,從後門摸出了客舍。
新正頭日,家家戶戶喜結新符,高放鞭炮,祥瑞之氣遍佈街頭。我低著頭,袖手穿過熙熙人潮,猶如空中飄落的炮衣,毫不起眼。
一張歐體書就的墨字牌匾高懸於頭頂,字型剛勁嚴正,得方圓之妙,似為信本真跡。讚歎之餘,我回頭檢視了一下,見無人注意這邊,才放心地進了藥鋪。
掌櫃的是個白鬚老翁,皮色白皙,兩腮凹著,腰桿筆直,頗有仙風,他人往那一站,這家藥鋪彷彿就脫離了地氣,飛昇至天宮,簡直是個絕佳的活招牌。見我來了,並未同一般的藥商那般笑臉相迎。略略見禮,更顯道骨。
藥好不怕人臉臭,這一家的藥鐵定妙極。
我畢恭畢敬將一樣物事塞給他,笑道:“老丈還請笑納。”
掌櫃的盯著那物事半晌,翻起眼皮瞄了瞄我:“老朽這裡是藥鋪,不是當鋪,亦非玉器行。”說著將玉遞還給我,兀自抽菸,老神在在。
我垂眸——掌中一玉,通體墨黑,雲紋環繞,細膩通透。
正是憶卿在書院草堂外撿到,又被顏孝亭要走那一塊。
我恭聲道:“實不相瞞,晚輩盤纏用盡,家翁外出打獵受了重傷,急需求藥。還望老丈通融。”
小爺我十數載私房錢已盡數花在茶資和房錢上,這會子只能拿了兩人身上唯一與我二人無關,又值點錢的物事來買藥。
掌櫃的將那玩意再看上一看,沉聲道:“何不到當鋪質了現銀再尋醫,然後問藥?另則,看爾模樣,不似能擁有此玉的。”
我趕緊道:“此玉乃晚輩家傳之物,若非家道中落不得已,豈會捨得?便是捨棄,也不能淪為市井俗人手中褻玩之物,獨向老丈這般人物,方可割愛。”
在外面多待一刻,小爺就多一分危險。繞著整個豐良縣城四處晃盪惹人注目?我又不是傻子。
“晚輩略通醫理,想必老翁亦不吝賜教,遂未請大夫,直接上門來了……”
我說完巴巴地瞅著他。
老翁視線在我臉上凝了片刻,略一沉吟,道:“此玉成色不錯,小書生樣貌也算討喜,老朽就應了你罷。”
我大喜,衝著開藥方的老翁不迭聲道謝,又感激涕零跟著夥計去抓藥。夥計懶洋洋走在前頭,捻起一錢白及,目光在我臉上一掃,定住了。
我心急如焚,乾巴巴道:“小哥可有問題?”
夥計咧開嘴:“小書生長得出脫俊俏,忍不住多看兩眼。”
我打了個哈哈,任那夥計看個夠。橫豎又不是大姑娘家,看一眼也不會有喜。
出了藥鋪,我火燒火燎趕回客舍,推開房門,見顏瑾安睡如舊,才鬆了口氣。喚來夥計,將他送一爐一罐過來。
夥計一臉猴精:“客官,小店做的是小本買賣,不可另開爐灶。”
我咳了咳,壓低聲音道:“夫人她……女子獨有之症……”
夥計一雙賊溜眼珠子一轉,在我手中藥包上一個逡巡,齜牙一笑:“得嘞——”轉身就要出門。
我立刻叫住他:“再送兩份餃子上來罷——算在房錢裡頭。”
“得嘞——”立馬奔出門去。
我撥出口氣,轉身剛要在床頭坐下,忽聽門外一聲哎喲慘叫,接著是某人不迭聲的道歉。我猶豫了一下,過去拉開一條門縫。
對上門外那張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