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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霄雪被封為國師,與新科狀元張梓萱一同輔佐皇帝,雖然暫時並沒有天翻地覆的大手筆,但是吏治法令一條條細微的修改,都讓熟知政事的杜國欣嗅到了其中即將變革的意味。尤其是修編專供男人閱讀的書籍,籌備興建男學這一條,可謂是男帝在位時都不敢做的,當今聖上居然準了。
時代真的要變了麼?攝政王殿下期待著的那個更強盛的大周就要來臨了麼?
國師府的守衛得知是芳郡主一行到來,匆忙開啟大門,恭敬迎候。
奴僕們將木質的馬凳遞到貴客腳邊,這讓杜國欣和芳郡主都稍稍放了心。
“國師大人不在麼?”杜國欣問了管家一句。
蘭管家客客氣氣回答道:“國師大人公務繁忙,早上上朝通常都是傍晚才能回來。她不知道今日你們就能到,不過早就安排好了房間,請幾位貴客休息片刻,小的這就派人去宮內通稟。”
芳郡主抬眼四顧,沒有找到寒塵的身影,也問了一句:“寒塵是在這府內住麼?聽說李姐姐娶了側夫,怎麼不見他們出來迎候?”
提起側夫潘氏,蘭管家的眼中不由自主流露出溫柔憧憬之色,自然不能讓旁人誤會他怠慢,急忙陪著笑臉解釋道:“側夫大人掌管京城內外十幾家店鋪的生意,平素白日裡也不在府內。至於寒塵……雖然他是死契奴隸,不過很受國師大人寵愛,一般是留在國師大人的內院忙雜務,不見外客。小的聽說寒塵曾經是芳郡主殿下的奴僕,您需要叫他來見一見麼?”
芳郡主眉頭微微蹙起,搖頭道:“不用特意叫他來,我一會兒自己去看他可好?”
蘭管家倒是沒有阻攔,引著眾人去到客院安頓妥當。
杜國欣看著芳郡主若有所思的樣子,猜到她惦記著寒塵,卻故意不提,只問道:“郡主殿下,您今日就進宮受封麼?見過聖上受封賜印之後,您才算正式繼承了王位,才能堂堂正正去皇陵祭奠您的母王。您等這一天不是等了很久了麼?”
芳郡主的眼中浮起了與她的年紀不相稱的憂傷之色:“師傅,母王沉冤得雪,我很高興。我是想要早一點去正式祭拜她。可我……我現在更想見到的是寒塵。過去我不懂事虧待他,害他受了那麼多折磨欺辱,我還沒有向他當面道歉。我……若是正式封王,就不方便了,不如趁現在。”
“傻孩子,你誠心誠意道歉,哪用在乎什麼身份?他通情達理,定是從不嫉恨什麼。你肯去看他,他就會很高興了。”杜國欣慈祥地安撫,藉機也由著自己私心氾濫,建議道,“走,師傅陪你一起去看他。”
寒塵跪在迴廊的地上,認真地擦洗著每一塊青磚,連磚縫間的細小灰塵都不放過。很專注,不去想別的,只將手邊的事情認真完成。曾經海闊天空的心收起來,什麼都不去想,就可以假裝輕鬆自在。
耳聽著有人走近,他習慣性地以標準的奴隸姿勢叩頭。他是國師府內唯一的死契奴隸,從身份而論,見到任何人,他都應該磕頭行禮。既然有人定下了這種規矩,他就會遵守,不再想問為什麼,不再會做任何僭越的事情,免得讓別人嫌棄他不懂禮法。
“寒塵,你好麼?”芳郡主顫聲問了一句。
寒塵的身體猛然一震,緩緩抬頭又匆忙低下,恭敬回答道:“下奴見過郡主殿下,見過杜……杜大人。”
雖然他知道杜師傅是他的孃親,但是他不會再膽大妄為喊她為師傅,更是不敢相認。如他這般骯髒低賤的死契奴隸,母親當初不肯認,現在也是不會認的。
御醫說,他的身體千瘡百孔,恐怕活不過這個冬天。男帝的遺願,有他的主人,還有許多有識之士在慢慢推動,已經不需要他再做什麼。他心願已了死不足惜,也不想多事,不如安安分分過最後的日子,學著做母親希望的那種乖巧聽話的男兒,不要再讓母親擔心。
杜國欣望著寒塵單薄粗陋的衣衫,看著他傷痕斑駁的赤腳,心內酸楚,不過最難受的原因,竟不是這些。作為一個母親的直覺告訴她,寒塵變了,他骨子裡的驕傲完全收斂或許是消失了,他順從地跪拜,他抬頭的瞬間眼睛裡是蒼茫與訣別的意味。他甚至沒有再抬頭看她。他那麼聰明,就算沒有人直接對他講,也應該猜到了她是他的母親吧?
為什麼,他見到她,卻還是冷淡疏離的樣子?
“國師大人回府!”門外的家丁朗聲通傳。
杜國欣注意到,寒塵伏跪的身姿有了些微的變化,他在偷偷向門口張望。但是在李霄雪出現的時候,他又低低叩首,再不敢四顧。
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