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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能聽你說說,別的也插不上手。不過你能把堵在心裡的事說出來,至少別一個人悶著。”
桑寧的心一時踏實下來,牧文心的眼睛,牧文心的聲音,都像是一種溫暖的籠罩,讓人心無芥蒂。
她微微低下頭,堵在胸口的事終於得以脫出喉嚨,“——那個怪物是我的朋友。我知道你也許不明白,可是他是我很多年的朋友,他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他……”
她記得名為殘笙的魚骨妖,一身黑衣冰冷高挑,像精美的理石雕刻。小水鬼月見第一次見到他就覺得他是那些魚骨妖裡最好看的。那樣一個人,愛上了人類,答應她從此不再吃人。卻因此漸漸發狂,身體不斷崩潰,兩個人也從此分離,由月見把他帶回龍宮重鑄。
她以為,殘笙的一生最差也不過是從此永遠留在龍宮當一個傀儡。卻沒有想到事情到了如今地步,
牧文心拍拍她的背,瞭然的說:“難怪你不想警方抓到它……可是,眼前這種狀況你想怎麼辦?你想抓了它?然後呢?”
“我不知道,文心……”桑寧低著頭搖了搖,“就算有辦法救他他也是個吃人的怪物,不吃人他永遠也不會變的更好,只會更糟……”
牧文心的手搭上她的肩,輕輕帶向自己,安慰似的抱了抱她,聲音低低的,卻帶著篤定的清晰——“所以,你由你來動手殺它,好過被警方抓去當怪物?”
桑寧的身子似乎微微一震,有一些念頭,也許連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或者不敢意識到。
但牧文心的聲音卻揭穿了她,“你沒有拒絕那把匕首。”
——如果真的沒有動那個心思,為什麼收下來?牧文心聽得很清楚,那可不是普通用來防身的,那是會魂飛魄散的。
殺人?就算那只是個怪物,對於連老鼠都沒殺過一隻的桑寧來說也是無法想象的。
她內心裡真的在做著這樣的打算?
牧文心把她抱得緊了些,摸著她的頭,“你做的決定是對的,是你在乎的朋友,就不要讓他活著變成一個悲劇……”
桑寧沒有餘力去想牧文心一個普通人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覺悟,只覺得眼前的牧文心好溫柔,讓人不自覺的想要沉浸,連意識都開始恍惚。
可是突然一聲爆裂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一聲接著一聲,那是走廊上燈管在不斷爆裂的聲音。
它來了!
桑寧推開了牧文心,拿出藏在枕頭底下的東西,“你留在這,我出去看看。”
牧文心沒有應,卻默默地跟在她身後似乎打算一起出去。桑寧還沒有開口,迎上她那雙目光,嘴唇只是動了動,剛剛想說的話似乎就在嘴邊消失了。
開啟房門,外面的走廊一片昏暗,但藉著傍晚微弱的光還能勉強看得到。留下的警員坐在門口的椅子上,低垂著頭,臉完全被帽子遮住,像是沒有意識的樣子。
走廊上沒有了燈,像是無限延伸進了一個黑洞,從彼端傳來水滴的回聲。
桑寧塞了一半天蛛絲的紙包給牧文心防身,就慢慢走在前面。越往前走就越黑,她雖然經歷過一次,但這一回甚至連一扇窗戶,一個病房的光也看不到。
殘笙已經徹底淪為怪物,所以他的妖力完全不受控制,只會無腦的使用蠻力。但是無意識間妖力外洩的結果,就只會造成混亂的靈異現象。
這並不是在刻意營造的情況下製造的靈異,而完全是一個完全無法預測的扭曲空間,也許有些時候這個空間本身都會比只會用蠻力的怪物更危險。
桑寧聽到黑暗遠處傳來的微弱喘息,有著受傷野獸嘶嘶的喉音,桑寧慢慢向它走過去,無法確定位置,就沒辦法丟出天蛛絲。
她都沒敢問這東西多少錢,怕丟的時候手軟,所以怎麼敢亂扔浪費。
“骨頭……我是,那個,月見,你記得我嗎?”
——要稱呼自己為月見始終有種違和感,桑寧努力的無視,卻感到喉嚨裡發出來的嘶吼聲一下子變得兇殘,她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看到黑暗中閃過的一絲紅光,是那隻血紅的眼睛,一瞬也不移開的盯著桑寧,在慢慢靠近。
“骨頭。”
他的身影一點點從黑暗裡顯露出來,一側的斷臂的缺口處已經像那隻手臂一樣碎裂,幾乎已經延伸到肩。
看到桑寧的一瞬間,它血紅色的眼睛突然變得更紅更沉,彷彿隨時會滴出猩紅的血來,連同那隻冷灰色的眼也彷彿染上了血色。那半張乾枯**宛如一層紅褐色脫水的皮覆蓋著一般的臉在飛速向她靠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