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鱗傷才不得不用無情偽裝自己,少數則是被嬌養得不懂世事顯得無情了,前者總有被暖熱的時候,後者總會明白情誼的重要與作用、學會付出和收穫該收穫的,最初只有五六歲的尹諾,讓渲娘覺得她是後一種,教養好了自然會長大,可是轉眼十三年過去,她依舊無法從尹諾眼裡看出對任何人、哪怕是王妃一絲一毫的情誼,主僕也好、姐妹也好、長期處下來的‘親近、信任之意’也好,尹諾全部沒有,她只會冷眼旁觀所有的一切、一舉一動都嚴格按照規矩來,時間長了顯得異常冰冷,這樣的人或許一時會受到重用,但渲娘不相信王妃會始終如一地寵信尹諾,反正她是不想怎麼搭理尹諾的,因為無論任何付出也別想得到回報,甚至是普通的交易都難得要命,跟這種人深入交往簡直是在浪費時間,她已經浪費了近十年,不會再繼續下去。
五日後,尹諾給蘇琳又送來了兩個產婆,以及兩個奶孃,四個婆子都給了蘇琳一種不太簡單的感覺,可不論蘇琳如何試探,這四個人都沒有絲毫惡意流露出來,言行舉止也十分嚴謹讓人挑不出半分錯,蘇琳便都留下來了。
期間李世民來了兩次,蘇琳精神頭不太好便沒怎麼用心去應付李世民,李世民挑開話題她就斟酌著順勢說兩句,然後就沉默下來,李世民不說話她也一聲不吭,其實她不介意勾搭住李世民來暫時獲得她在這個天下尚未完全平定下來的世道的安穩生活,可是她現在的狀況真的不是勾搭李世民的好時機,眼看要進入到了預產期,圓鼓鼓的肚子沉得她心裡總是發慌,連修煉都被她放到了一邊,只專心致志地看護著自己的肚子。
何況現在李世民即便被她勾搭上了那麼一點點,她和他也什麼都做不了,被後院其他女人聽到些風聲,她萬一什麼時候疏忽了,很可能就落得和前身一樣的下場,前身的死亡她到現在還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也是她這幾天無法靜下心來的原因之一,身邊潛伏著一條毒蛇,她又到了十分危險的時間段,真是讓人心焦。
李世民本來就覺得跟蘇琳沒什麼好說的,只是偶爾閒下來的瞬間會想起那片桃花林,不自覺裡就將那天的感覺給美化了,可是見蘇琳跟他說個話並不專心,動不動低頭看看然後摸摸她的大肚子,第一次去找蘇琳時還好點,蘇琳至少認真地答了他的問題,第二次蘇琳就一副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的樣子,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大肚子,讓李世民心裡又飄出了那種微妙的尷尬感,問了問蘇琳的狀況就離開了琪院,出了院子後在心底給蘇琳打了一個學識淺薄無話可說的標籤。
四月十六日,蘇琳正在院子裡走動,肚子裡忽然動了下,她皺了皺眉頭,正覺得可能是胎動,但很快覺得肚子開始下墜了,手腳無措了一瞬,即將生產的想法讓蘇琳的腦子剎那間空白成一片,少頃,她的聲音都顫抖了:“……景柳,我肚子有些……墜疼,怎麼回事?”
“要……要生了!”景柳先是一愣,頓時有些慌亂,她也是首次遇到主人生產的情況,但馬上環住蘇琳的腰身全力扶著蘇琳朝產房走去。“孺人,我先扶您去產房吧。”又讓旁邊的丫鬟分別去通知長孫王妃和幾個產婆。
“好。”肚子越來越疼,蘇琳的臉色很快白起來,慢慢地再也無法關注肚子以外的事情,被扶到產房後,蘇琳的小臉已經煞白一片,好在不過幾分鐘四個產婆就先後趕到了產房,一連串對丫鬟們們收拾剪刀熱水等的吩咐有條不紊,讓蘇琳的心稍微定了定。
蘇琳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疼痛,身上有一塊肉慢慢地從身體裡‘出來’,又疼又讓她惶恐不安,令她既想挽留些什麼又知道必須讓這塊肉從她身體裡離開、還得聽從身旁產婆的提醒用盡全力擠出肚子裡的包子,難以言喻的微妙感悟在疼痛中蔓延、烙印、深刻、沉澱到蘇琳的潛意識裡。
一分意識在感悟,九分意識都被身體上的劇痛奪走,撕心裂肺的疼痛讓蘇琳感到恐懼,想要歇斯底里叫出來,可是張張嘴卻什麼也喊不出來,更加的憋屈難受。
恍惚中佔據對天地力量運用感悟的意識越來越多,蘇琳不知道過去多久後開始運轉功法,溫熱沒有形質的能量在特地的經脈裡一個大周天又一個大周天地行走,她嘴裡被栓上了白布,兩雙溫暖的手在她肚子上,推一下又推一下,耳邊是堅定溫和的聲音。“吸氣……呼氣……孺人……吸氣……”
產房外面院子的大廳裡,長孫王妃坐在主榻位上,旁邊是眉眼嬌豔但神情冰寒的燕孺人,四周是二三十個侍奉的丫鬟婆子,以及兩個醫師和醫女,一個個跟神色平靜屏息斂氣地站著,氣氛雖然不如長孫氏生產時那麼凝重,卻也一點都不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