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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聲更盛。
原本不知道這個典故也不算什麼,雖然漢化後有法令規定鮮卑貴族女郎郎君必須識文斷字、通讀漢書,但是陽奉陰違的比比皆是,像長孫諾這樣大字不識幾個的也屢見不鮮。但是,現在這情景配合著長孫氏這臉上的茫然表情,就特別應景,讓人忍俊不禁。
長孫諾意會過來,臉色漲紅,狠狠跺了跺腳,剜了秋姜一眼,提著裙裾大步直踱著離開。
這便是把她恨上了——秋姜心裡道。但是,她又怕什麼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左右躲不過去,乾脆得罪個徹底得了。
“女郎請繼續。”元修欲親自為她更換酒樽。
秋姜不敢真的受他的禮,忙接了過來,自己滿上:“三娘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先前種種舉措,不過是婦人膽小、未雨綢繆之舉。後路事情發生,三娘倒是覺得,其中有些蹊蹺。”
“怎麼講?”
秋姜沉凝一刻,抬頭認真地望著他:“蘭陰縣是邸下的轄區,邸下應比三娘更加清楚,此處有賊窩幾處、賊寇多眾?”
元修稍一思量,便答:“此處最大的匪寇位於東北縣隅,約莫二百來眾,其餘各種約藏匿大小賊窩五六處,但是,合攏聚之也不過三百之眾。”
秋姜笑道:“這便對了。這次來襲的匪寇,數目卻在三百之上,這些賊寇平日並無瓜葛來往,今日竟這般有先見之明圍聚一起,共同襲擾車隊?而且,這些賊寇訓練有素,不像是普通的賊寇。”
元修面色驟冷:“這定是有人蓄意為之。”說是賊寇,倒不如說是訓練有素的軍隊,如果不是他這次帶來的私兵眾多,又頑強抵抗,後果不堪設想。
秋姜道:“此人心思險惡,恐怕不是單單劫掠財物這般簡單。”
“查!”元修冷聲下令。
秋姜道:“此事非同小可。三娘覺得,還是應該喚來蘭陰縣的縣長,徹查為好。”
元修心理也是這樣想的,留著這樣的隱患在自己的轄區內,實在是寢食難安,當下就讓人去傳喚蘭陰縣的縣長,交代了這項差事。
這縣長的辦事效率也快,不過半個時辰功夫就來稟告了,說是抓到幾名賊寇,沒有用刑就全部招了。他把這些略微整理了一下就呈給了元修。
車隊到了蘭陰縣,眾人也在坊內早備好的各處邸舍別院下榻。一路上,秋姜沒有再見過元修。
晚膳,她只用了些胡炮肉和糝湯。青鸞和錦書勸她多用些,秋姜卻怎麼也不肯再進。這裡是東西兩市的中央,四周都有高高的坊牆攔著,風吹不到,夜裡便不怎麼冷。秋姜讓孫桃支了窗子,抬頭看到一輪明月倒掛空中,心有慼慼。雖然她佯裝鎮定,心裡還是有些擔憂,也不知元修是否會中這離間之計。
出門前,她試探過謝雲姜,對方卻神色如常,她就知道謝嫵姜一定沒有告知她盜寇的事情。果然,在這位嫡姊的眼裡,任何人都是可以被犧牲的,更何況是這個不成器的妹妹。
可惜,招安早已只會她,她便用了這將計就計之策。
不過成與不成,還在五五之數。
秋姜覺得心裡煩悶,開啟院門步下臺階,下到中庭的空地上。這地方靠臺階的地方栽著棵槐樹,枝葉繁茂,好像有很多年了。月光稀寥,透過葉片的罅隙篩落下來,成一片婆娑的樹影,落了一地光斑。
秋姜抽出根短笛坐那槐樹下,試著吹了兩個音,結果只發出了“嗚嗚”的怪響。
她有些氣餒。前世她倒是學過音樂,不過都是西洋樂器,第一世更是隻鍾愛箜篌和琵琶,對七絃琴和笛子真是無可奈何。雖然音律節奏尚能把握,這曲譜含義嘛——她又是長吁短嘆,心情更加不好。
有片葉子從天而落,不偏不倚蓋在她的臉上。
秋姜心情鬱結,心道你片破葉子也來欺負我,伸手揭去,扔地上踩了兩腳。不料又有兩片葉子也隨後落下,這次糊住的是她的兩隻眼睛。
她火冒三丈,騰地跳起,卻因為雙眼被遮而無法看清,腳下一個滑步跌倒在地。
頭頂終於傳來隱忍許久的笑聲,秋姜還未抬頭,便聽到他盛滿微笑的聲音也自上而下傳了過來:“女郎,何竟日默默在此,不若白日孤勇直言?”
秋姜猝然抬頭。
繁盛的枝葉下,李元曄單手攀著樹幹,側身望著她,垂下的一雙腿兒還在微微晃動。在這樣寥落的月光裡對她微笑,他潔白的面容彷彿浸染了月華的氣息,眸底的笑意也和他的聲音一樣清涼潤耳,聽來卻可惡無比。
秋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