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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奇峰笑了笑:“一切皆好。為兄遠在鄴城時,五娘便在信中提起過。如今一見,三娘果然大不同前了。”他也是個人才,去年在豫州首郡汝南登高雅集時被中正官評為五品,年僅十六便得豫州刺史陳慧看重,任治中從事。雖是虛職,只管文書檔案,也十分難得了。後卻不知什麼原因得罪了人,被貶謫至汝南下轄的荒野小縣做了個副縣丞。他何等心高氣傲的人,當下便辭官雲遊去了。
“歲月變遷,樹木花草都在生長,人哪有一成不變的?”她的目光這才落到右側的少年臉上,“四郎此次隨二兄出遊謁親,途中可有奇聞軼事?”
謝展鵬低眉,恭順道:“出門在外,一切聽從兄長安排。”
秋姜見他答非所問,也不氣惱,轉而和謝奇峰說:“四郎吝惜,二兄身為兄長,總不會連這些都不和三娘說吧?”
謝奇峰朗聲一笑,徑直步入亭中,掀了袍服下襬大刺刺坐了:“三娘哪裡話?”
秋姜和謝雲姜對了眼神,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敵視,誰也不讓誰,快步踏上臺階,分別在他左右兩邊挑了凳子坐了。
謝展鵬等他們入座才過來。
謝雲姜殷勤地拿了秋姜煮好的茶給謝奇峰滿上:“二兄,還記得離別時答應過五孃的事嗎?”
謝奇峰但笑不語。
謝雲姜道:“不是忘了吧?”
謝奇峰從袖中取出兩個匣子,一個給她,一個遞給了秋姜。
謝雲姜迫不及待地開啟了,發現裡面是支鎏金點翠步搖,式樣華美,做工精緻,臉上喜不自禁,甜甜地道:“謝二兄。”
謝奇峰卻對秋姜道:“三娘,不開啟看看?”
秋姜笑著開啟了,卻見藍緞底躺著一隻金累絲鏤空攢花香囊。她將之執起,底部的白玉流蘇吊墜盈盈飄曳到盒外,紅纓打在錦盒邊緣,繼而徐徐拂過她的掌心,端的是流光溢彩。一股淡淡的清香自香囊內飄來,若有若無,輕輕搖晃,香味便愈加濃烈。
秋姜神色微閃,忙垂下眼瞼掩去了眸中的異樣。
謝奇峰笑道:“喜歡嗎?”
“如此精巧,三娘自然是喜歡的。”她起身告別,“院裡還有些事,不叨擾了。”
“徐走。”
等她是身影消失在園子盡頭,謝雲姜噘嘴哼聲道:“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謝三娘才是你嫡親的妹子呢!”這鎏金點翠步搖再好,哪裡有那金累絲香囊金貴!她越想越不舒服,隨手就將這步搖擲到了石桌上。
謝奇峰拾起,起身為她簪到鬢邊:“再生氣,便不好看了。”
“我哪裡有她謝三娘好看?”
“這矯情樣子越發了。”謝奇峰低頭笑道,抬頭瞥了謝展鵬一眼,後者識趣地退到了亭外。他眯了眯眼睛,眼中有寒芒流轉,冷聲道,“我們高門士族子弟,她體內流的血可一半都是鮮卑韃子的,也和我們稱兄道妹?她也配?”
謝雲姜這才抬起頭,不解道:“那你還送她那麼貴重的東西?”
謝奇峰只是勾了勾唇角,並不作答。
謝雲姜心裡就有了計較。
秋姜回去的時候已是傍晚,院巷裡有人依次換了燈芯,俄而,紅色的燈火自薄紗紅罩內徐徐透出,緩緩照亮了冗長的甬道。
青鸞從側門折返,遠遠和她對了個笑容,為她掌燈。秋姜自己接了過來,走動間只有裙襬翩躚浮動,腰間禁步安然,不聞任何聲響。錦書看了看她腰間的香囊笑道:“二郎真是慷慨。”
秋姜低頭一看,順手拂過香囊末梢的紅瓔珞,只略揚了揚唇,不置可否。正要起步,後面有人喚住她。
秋姜回頭一看,竟是謝雲姜,身側只有湘雲一人跟著,衣袂還未撫平,似是匆匆趕來。她尚未及笄,不梳髮髻,那支鎏金點翠步搖只是簪在鬢邊略做裝飾,金色垂珠搖擺間不時掠過眼簾,柔媚憑生。
秋姜並不驚訝,只攙了青鸞的手返身上前幾步。到了近前,方笑一笑:“五妹妹形色匆匆,這是要上哪兒?”
謝雲姜不由怔然,到嘴的話頓覺不好開口,遂只是含笑道:“無甚。”目光不由掠過她腰間那隻華美的香囊,暗暗咬了咬唇。
秋姜一切看在眼裡,卻只是家常閒話的神態:“夜涼路滑,五妹還是早些回去吧。”
“多謝三阿姊關心。”
秋姜頷首和她道別,轉而撫了披帛和青鸞離開。
謝雲姜眼看她離去,怒急交加,狠狠地跺了跺腳,腳心卻像是磕到了什麼似的有點不穩當。湘雲連忙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