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階前站了許久,見元曄帶著謝秋姜回來,張口要求饒的話頓時嚥了下去,神色複雜地望著他。
元曄的氣頭已經下去,神色也不像方才那樣慍怒至今,卻仍是冷漠,也沒看她一眼,扶著秋姜徑自步上臺階。
“奴婢知道錯了!”在他進門之前,蘭奴終於跪倒哭喊。
元曄差人去準備熱水,又喚了堂前另另個婢子進門伺候,房門在她面前“砰”的一聲合上。
不刻東西送來,一同而來的還有一個老媼。
“你是……”元曄在床榻邊微微皺起眉,他的印象裡沒有這麼一個人。
老媼跪倒磕了兩個響頭:“奴婢是這兒清掃的老奴,受這兒的縣丞僱傭,以前在縣裡採過藥,略懂一些醫術。”
元曄起身讓出了位置:“過來給這位娘子看看。”
老媼口中道:“唯唯。”上前給秋姜探了脈搏。
時間過得很慢,室內都安靜了。元曄讓其中一個婢子下去,另一個擰乾了熱毛巾,給秋姜擦拭臉頰和手心。元曄對那老媼道:“醫,如何?”
老媼收回搭在她腕上的手,起身恭聲道:“貴人不必擔憂。這位娘子雖然受傷,五臟受到震盪,不過都是些皮外傷,只好在患處上藥,休息調養幾日就好。”
元曄心裡落定,眼神示意一旁的婢子給賞錢。那婢子卻愣在那裡不明白他的意思。元曄恍然想起,蘭奴還在殿外,心裡軟了幾分。她本是河南源氏的女郎,雖是庶女,出身卻不算低,父兄皆在軍中任職,因為幼年一個方士的讖語而讓父兄寄養在他們李家。
元曄走出殿外,對臺階下跪著的蘭奴說:“起來吧。”
蘭奴低著頭道:“邸下不恕蘭奴的罪責,蘭奴絕不起來。”
“你這是要挾我?”
“蘭奴不敢。”
元曄忽然笑了一下,揹負雙手緩緩步下臺階,一直走到她面前,卻也不叫她起身。蘭奴雖知他素來御下寬厚,也知他若是真惱了,必然也殺伐決斷,心裡如擂鼓般戰慄不已,跪著不敢抬頭一下。
半晌,她聽見這位年少的主人說道:“明日我修書一封,你且去新安縣吧。”
蘭奴大驚:“邸下,蘭奴真的知錯了!不要趕我走!”不住磕頭。
元曄皺眉道:“新安縣是汝南郡郡首,至關重要,你去那裡,是幫我做事。”他將一個小竹簡丟到她跟前。
蘭奴怔了會兒,忙拾起竹簡,不待開啟便對他重重磕了一個頭:“奴婢一定好好辦差,邸下放心。”
元曄點點頭,轉身朝臺階上走去,走到一半,又回過身來。蘭奴忙站直了,卻見他露出了一個淺淡的微笑,目光卻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平緩道,“謝三娘是我心儀的人,亦是我的表妹,日後,你不要再為難她。”
說完他就回了室內。
雖然他後面沒有什麼字尾的威脅之詞,但是蘭奴隨侍他多年,對他的脾性一清二楚,向來說一不二,心裡只覺得酸楚。
元曄剛進室內,一個婢子便面色難色地來稟:“娘子不願吃藥。”
元曄低頭看了眼她手裡捧著的瓷碗。婢子膽小,只低著頭,不敢妄動,藥液自然平靜,那黑乎乎的藥汁卻彷彿帶著股難言的稠苦味道撲面而來。
他皺了皺眉,伸手道:“給我吧。”
婢子如蒙大赦,和其餘幾人一齊退避。
室內一時安靜,落針可聞。元曄空著的另一隻手撥開紗幔,揚聲道:“三娘睡了嗎?”內間無人應答,他心裡覺得好笑,卻也樂得和她調侃,又道,“那這點心怕是無人享用了。”
裡面馬上傳來動靜,接著道:“三娘沒睡。”
元曄走到床邊,彎腰把手裡的藥遞給她。
秋姜的臉色頓時黑如鍋底,憋了會兒:“……這頭蒙拐騙的本事,你打哪兒學來的?”
“曄從不扯謊。”待她接過了那藥,他不知打哪兒取出的一個黑底紅色填漆的錦盒,“吃了藥,才有糖吃。”
“你當哄小孩呢?”
元曄失笑:“怎麼你不是小孩嗎?”
秋姜煞有介事地說:“三娘已經及笄了。”
元曄抿著唇,狀似瞭然地點點頭。秋姜作勢要把那藥潑他臉上,他忙抓住她的腕子,告罪道:“好了好了,曄和三娘致歉,三娘快把藥吃了。”
秋姜道:“我不是怕藥苦,只是大晚上的,若是空著肚子吃這麼一大碗苦東西,是個人的胃就受不了。”
元曄從善如流,鄭重地點頭:“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