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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
裴邵凌衝出去,撲到船欄杆邊,順著寧檀驚叫的方向看去,只見水面上有一汪小小的漣漪,波紋緩緩盪開,眼看就要恢復鏡面一般的平靜了。不遠處寧檀捂著嘴巴,驚恐的望著水面:“墨、墨竹……”
裴邵凌盯著水面,短暫的猶豫後,他扶著欄杆,便要縱身躍下。此時寧檀突然衝過來,抱住他:“哥——墨竹想自盡,我們成全她吧。”
“什麼?”
寧檀眼角掛著點點淚光,泣淚道:“她跟我說,她寧死不要嫁給庶族子嗣,願意以死儲存袁家的名聲。說、說完……就縱身跳下去了。”
“……”裴邵凌怔怔出神。
寧檀咬唇,強忍淚水:“如果這是她想要的,我們便成全她吧,否則就是活著,也被世人所不容。她躲到裴家數年,到頭來仍要被逼迫回去,不如死了乾淨。”
裴邵凌低頭再看,河面上已恢復了平靜,殘陽餘輝映襯下,一如從前般的美麗,令人心馳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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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蜿蜒流淌,出了莊園向下匯入幹流,潤澤沿河的田地莊稼。沿河住著許多人家,這些人家都是依附裴家的奴客,耕種主人的土地,從主人家的山川中漁獵,每年向主人繳納大量的銀兩,只比莊園裡賣身的奴隸強一點。
河畔有一酒家,販賣漁民最喜歡的廉價米酒。有的時候,沒有銀子,漁民會用手頭的幾條魚抵酒錢,換取這微薄的舌尖美味。除了這個,他們負擔不起更多的奢侈食物,因為每年年底要把自己收成的七成作為賦稅上交給主家。
經營酒家的是一位上了歲數的張姓老人,花白的鬍子,佝僂彎曲的腰桿,臉上的皺紋像一道道深深的溝壑,佈滿了歲月的斧鑿。
今天,天氣陰沉,才過了晌午,天色變陰的像傍晚光景了,張老漢覺得這樣的天氣不會有捕魚的後生來換酒喝了,便慢慢挪步到門口,把酒旗扯了下來。酒旗用了有些年頭了,原本鮮豔的圖案,現在幾乎看不出來顏色了。
他捲起酒旗,正要往屋內走,忽然聽到小路前傳來噠噠的馬蹄聲。
他奇怪,奴客們是沒資格騎馬的,怎麼會有馬蹄聲。
很快,路的盡頭出現了三個男子,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紀,鮮衣怒馬,意氣風發。
“公子,這裡有處酒家。”騎著棗紅色馬匹的一個年輕人對中間的男人道。
中間的那位,騎著一匹毛色黝黑的駿馬,生的眉清目秀,但臉色極差,面無表情,更顯得整個人清清冷冷。他搭了眼酒家,冷聲回道:“我看到了,要下雨了,進去避一避。”
說話間,已到了酒家門前。老漢不知來的是何人,但這裡是裴家的領地,外面的來客不可能隨意進來,他見這幾位衣著光鮮,便推斷出這幾位是裴家的主子們。
他只見過負責收租子的執事,突然見到這樣的大人物,不由得緊張的手誤無錯。他呆在原地,發起慌來。
騎黑馬的男子,在酒肆門前下了馬,徑直向屋內走去,其餘兩人惶惶下來,為他拴好馬,便也跟了進去,似乎沒人看到呆怔的老漢。
三人進屋後,挑了張靠窗的桌子,不用張老漢上前伺候,其中一人已經用袖子擦了凳子和桌面,對那面板白皙的男子道:“公子,您坐。”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叫我怎麼跟父親交代。”
“裴少爺那邊,或許會有訊息。”貼身的兩個隨從,一邊一位坐在主人下方的位置上。其中一個隨從,甕聲甕氣的開口。
“墨竹在他眼皮下投河自盡,他眼睜睜看著也就罷了,居然連屍體去了何方都沒瞧仔細。我從翠洲過來這期間,他撈來撈去,別說人了,連根毛也沒撈到!”
他是袁氏嫡子袁克己,聽聞寄住在舅舅家的妹妹故去,他從翠洲連夜出來趕到這裡。可是到了地方,裴邵凌居然告訴他,妹妹袁墨竹的屍身還沒有撈到。當初妹妹投河自盡,派人撈了幾天,卻是什麼都沒撈到。他們今天出來,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希望沿河尋找,仍舊一無所獲,他氣憤之餘跟裴邵凌起了衝突,帶著隨從離開眾人,到了這裡。
“……公子,興許小姐沒死……再等等罷,或許會有好訊息。”知道公子的脾氣,隨從小心翼翼的勸道。
“再等,墨竹的屍體都餵魚了!”袁克己瞪眼怒道。雖然自幼和妹妹分開,對她毫無感情,但是她畢竟是袁家的人。人是在裴家死了,現在裴家先屍體都叫不出來,分明是沒把袁家放在眼裡。
張老漢膽怯的站在門口,好像這屋子是屬於這幾個人的,他才是外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