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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王儉負手而立,想起謝謙之不免頭疼,這些日子他不知規勸了多少句,偏偏他這平日裡最愛惜羽毛的學生,這次非要一意孤行,面上雖是淺笑溫和,可眼裡心裡的執念已不知有多深。
約摸片刻,殿門輕啟,靖安面色沉重的走出來!
“殿下安好。”王儉回過身,微彎身子行了禮。
靖安的眼神這才落到了實處,也還了禮:“老師安好,老師此來是……”
“陛下召見。”
“嗯,那老師快請進吧,靖安就先行一步了。”她強打精神笑了笑。
“公主,你怎麼看著不高興啊,陛下問什麼了嗎?”巧兒小心翼翼的打量著靖安的神色。
靖安沒說話,她只是覺得無力。父皇母后對她的婚姻抱了那麼大的期許,她也想過得很好,最起碼看起來很幸福,可終究是連喜歡一個人的心氣都沒有了。她試了很多次,試著將口裡的那個名字用歡欣鼓舞的口氣說出來,表現出情竇初開的樣子,可父皇……
父皇只是沉默的注視著她,洞若觀火般的目光,而後笑道:“再看看吧,左右還早,你再好好想想,忙完選試沒幾日就是你生辰,阿羲今年打算怎麼過?”
她忽然覺得她所有的偽裝都已經被看透了,父皇只是不願拂了她的面子所以沒說破而已。她不敢抬頭,怕看見父皇失望的目光。
不知是何時開始的,雨絲在空中織起了細密的網。
最是春日,雨水還是帶了寒意,真打在手心裡,也是疼的。靖安收回被雨水濺溼的手,眼看著風起雲湧,一場大雨怕是隨後就到了。
“公主,奴婢去找把傘來,你且在廊下避一避。”巧兒聽她允了,也就低頭去了。
靖安走下臺階,任憑雨打在臉上,下吧,是該來場大雨,將一切沖刷乾淨了。
“傘給我!”書言搖搖頭,滿臉的不情願。
“公子,你別再惹老爺生氣了,好不容易老爺才消了氣。再說,那是靖安公主,咱們理應避著。”何況……書言看了看謝謙之,話到嘴邊也不敢說出來。
“傘。”他徹底冷了臉,眼眸裡滿是執拗,書言再不敢違抗,只得把傘遞給了他。
“公子,你自己可千萬當心啊。”
她頭頂忽然撐起一方晴空,一柄青竹傘,一片湛藍衣角,一隻修長而有力的手,還有一個靖安怎麼也沒想到的人。
“謝謙之?”她眯著眼,似是不敢相信一般,望著頭頂上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目光漸漸下移,落在他拄著的雙柺上。
他竟然……不過二十來天,呵!靖安忽然覺得啼笑皆非,她花了八年都沒做成的事,原來也只是看他想不想做啊。上一世讓他耿耿於懷的一雙腿,她總想著有一日他能擺脫束縛是不是就能真心的笑出來,是不是就能走出他給自己設下的圍牆,是不是就能原諒她了。
還有什麼好想的呢,她望著他,眼裡只剩下戒備了,毫不掩飾的戒備。
如果她稍加註意,便能看到他的袍角被雨水打溼得泥濘不堪,便能發現他一貫沉穩有力的雙手因為隱忍痛苦而顫抖,打溼鬢角的不只有雨水還有汗滴,在她面前一向光風霽月的謝謙之,此刻有多麼狼狽。
謝謙之手都攥白了,一片冰冷,頗為吃力的從袖子裡掏出東西來,遞給她,手心結了疤,觸目驚心。
“刀!你就這點膽子和勇氣嗎?傷了人,就握不緊刀了?”
她像是被他的話逗笑了一樣,伸手接過,隨意的打量幾眼,一鬆手,匕首墜地,鏗鏘之聲入耳,她笑道:“沒有,只是沾了你的血,我嫌髒。”
他目光漸漸沉黯下去,喃喃了聲:“嫌髒啊,可是靖安,已經洗不乾淨了吧,無論我做什麼,在你眼裡都洗不乾淨了吧。”
靖安笑得眉眼彎彎:“謝謙之,你見過墨能洗乾淨的嗎?它只會把乾淨的東西弄髒而已。”
“這樣啊,靖安。”他依然笑得溫和,目光落在地上的匕首上,忽然抬頭說道。
“靖安,我把刀抵著自己的時候,是真的想死的,想和你一起死了。那就什麼都不會失去,什麼都不會改變了。靖安,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
“你……”她的話突兀的打住,她甚至比謝謙之還要熟悉他自己,在對上他的目光後,她就知曉他說的是真話了,不是玩笑,不是諷刺,也不是威脅,而是在認真的考慮這種可能性,或者說,也許下一刻地上的那把匕首,將會架在她的脖子上!
“轟隆!”一聲驚雷在耳邊炸開,大雨瓢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