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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荊州城的新年夜不同,帝都的夜空依舊是萬千華彩。
朱初珍得了楚豐特許,早早的領旭兒去睡了。謝太妃卻拖著睏倦的身子陪楚豐守歲,煙火絢爛的瞬間,楚豐閒閒抬眼,確認道:“母妃的意思是讓寡人親征平叛?”
話裡的冷意絕不亞於這冬夜的寒風,只是被那一瞬繁華所掩蓋,便不免叫人迷了眼,亂了心。謝太妃強自鎮定道:“陛下臨危受命,初登大寶,正是立威的時候。荊州一役已至尾聲,陛下若能親去,平定叛亂,安撫百姓,接回公主。一則顯你威名,震懾四海,二則顯兄妹情深,使留言不攻自破。待你班師回朝再行登基大典,我們母子豈不是越發有底氣?帝都有母妃在,有初珍在,王謝兩家都已心悅誠服效忠於你,你只管放心。”
“母后考慮得還真是周全。”楚豐心下冷笑,面上卻不顯,他近來的雷霆手段恐怕是已經把母妃逼急了,竟然已經不打算顧及母子情分了,那他也不必再給謝家留手了,“等開朝後,孤會在朝中提的。”
去,他不去,如何能看到母妃的手已經伸到多長,如何將那群心懷怨憤的世家伏而擊之。
謝太妃見他答應的乾脆,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忍,只是對於鬼迷心竅的人來說那點不忍太微不足道了。
宮人與禁衛軍們遠遠的跟著,越發顯得為首的楚豐形隻影單,帝王從來都是稱孤道寡,這乾元殿還真是冷呢。
褪去厚重的衣冠,直到進了內殿,望見妻兒熟睡的身影,楚豐才稍覺心安。
“陛下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朱初珍聽見動靜,見是他便沒在意的繼續睡了。
楚豐身上帶著些寒意,凍得朱初珍一個哆嗦,被子開了口子,進了冷風就沒多少熱氣了,朱初珍卻迷迷糊糊的偎進楚豐冰冷的懷抱,卷緊了被子。楚豐周身暖洋洋的,一直冷著的臉漸漸柔和下來,伸手將妻子抱得更緊了。
去荊州前,他還有很多事要安排,首當其衝的便是她們母子的安危。
到了開朝日,楚豐果真將謝太妃的提議拿來商議,他既已做了決定,朝臣們商議的結果於他而言也沒什麼影響,他不過是想看看他們的表態與立場罷了。
一切都做了萬全的準備,過了上元節,楚豐便御駕親征了,朝中一切事務都交予了謝相。
許是壓抑了太多年,謝太妃急躁的都有些不像自己了,楚豐走的第三日,她便以清點為名進了安寧宮。朱後的舊物都被她撕的撕,砸的砸,或是賞給最卑賤的奴僕,讓她們穿上朱後的衣物在自己面前做盡醜態。
朱初珍簡直不能相信這個女人會是她叫了數年“母妃”,那個端莊嫻雅、雲淡風輕的謝貴妃。便是抹去這一切痕跡又如何,便是在姑母死後萬般折辱又如何?在旁人眼裡,最後醜態百出的只有而今的謝太妃而已。
“人死燈滅,萬事皆空,母妃何必拿這些死物發洩?”
朱後的畫像在火光中化為灰燼,朱初珍的話卻又狠狠戳中了她的痛處。謝太妃甩手將玉如意砸了過去,宮人們忙護在朱初珍面前。
謝太妃神色越發凜然,冷笑道:“朱氏,你還以為皇兒能護著你嗎?竟敢在我面前放肆。”
“妾不敢,妾不過見長輩行為偏頗,行糾正規勸之責,盡孝道。”
“忤逆父母便是不孝,朱氏不孝,不知悔改,責其佛堂跪經,以儆效尤。母親這樣的德行,如何能教導孩子,著人將旭兒抱進我宮中去。”
朱初珍面上這才有些慌亂,但見吳總管衝她暗暗搖了搖頭,想起楚豐臨行前的安排,她便也能按捺住心頭焦躁,咬牙應了。
處置了朱初珍,謝太妃志得意滿的回了宮,嫻側妃早早的便候在那裡,神色躬謙。
“給母妃請安。”她跪了約摸兩刻鐘,謝太妃才叫了起,饒是如此,嫻側妃仍是身形端莊,禮數週全,謝太妃見此臉上才有幾分笑意。
“是個好孩子,倒委屈你這麼些年了。”嫻側妃連道不敢,謝太妃擱了手爐,挑眉冷道,“你既來了,像是也明白我的意思,朱氏品行不堪,出身鄙賤,不配教養皇子。我欲將旭兒養在你膝下,你意下如何啊?”
嫻側妃一怔,似是思量了一番,才行大禮道:“謝母妃隆恩,妾定不負母妃所託。”
“好孩子,起來吧,你便先在這偏殿住下。”
“是。”嫻側妃柔柔應道,垂下的眼眸中卻是一片冰霜之色,果不出陛下所料,母妃是當真叫人心寒,只是不知她能狠到何種地步。
謝太妃忙著伸手大包大攬的同時,楚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