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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一下,只一下,然後像沒聽見似的,繼續走下去,直到玄色的衣袍隱沒在黑暗中。
我站在殿門外許久,晨風冰冷刺骨,我的單薄寢衣,我的皮肉,我的骨頭,都被凍透了。
而我渾若不覺,就這麼直挺挺站著。許久許久,久到章棗忍不住了,大著膽子拿披風過來給我披上,我才晃了一晃,一把扶住章棗的胳膊。
事情鬧成這樣,真是沒意思極了。
我扶著章棗的手,光腳往殿內走。
“走吧。”我說,“時候還早,朕還能睡個回籠覺。”
第二章
這個回籠覺睡得沉極了,夢裡頭我一會兒上了天,一會兒下了海,知道自己在做夢,可就是醒不來。好在還有章棗,章棗見這麼睡下去,回籠覺跟午覺都快連起來了,趕緊叫我。帳子外面叫了幾聲,我沒應,他大著膽子伸手進來推了推我,這一推,嚇得他一個跟頭。
我發熱了。
章棗一面遣人叫太醫,一面把帳子掀開,哄我起來。我燒得迷迷糊糊,聽見他叫我也懶得應,章棗卻以為我失了神智,急得直抹淚,把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觀音菩薩八方神佛拜了個遍。他在帳子外面那一番動作,我在床上聽得真真的,渾身沒勁,懶得理,心說他拜上個一聲兩聲也就罷了,由得他去。誰想到他嘟嘟囔囔拜上了癮,一炷香後,我實在忍不了,翻了個身,啞著嗓子道:“閉嘴!”
章棗愣了一下,果斷閉嘴:“陛下,您沒事吧?”
“死不了。”我說,“倒是你們,都管好自己的舌頭。今天早晨的事,要是有一個字傳出去……”我停下來,喘了口氣,“闔宮上下,一顆腦袋都別想要了!”
“哎!哎!”章棗哭哭咧咧地應了。
其實對突然病倒這件事,我不怎麼擔心。醫書上說過,人吃五穀雜糧,難免生病。何況我才二十歲,正值盛年中的盛年,早上一碗參湯,日常飯量不小,隔三差五還愛去校場運動運動。以前跟衛明鬧得過分,在閻王殿跟前走一圈,都能全須全尾地回來,這場小病能奈我何?我覺得區區風寒發熱,不過一碗湯藥下去再扎幾針的事,撐死了明天,我就好了。
……我整整病了五天。
太醫院使出渾身解數,院首打頭,精英出動,連婦科聖手都參與了,一起來會診我的小小風寒。這病魔也著實頑固,第一日燒得我意識模糊,第二日瞧著像是好了,闔宮還沒來得及高興,傍晚,我又燒了起來。帝王寢宮,多麼至高無上,威嚴莊重的地方,整日藥味瀰漫,我吧嗒吧嗒流鼻涕,鼻子堵得像塞了兩大團棉花,都聞見那股藥味了。更別提什麼刮痧針灸,一針一針扎得我像個篩子似的。
就這麼治了三天,除了不發高燒,別的一點沒見好。我還是流鼻涕,嗓子啞,精神不濟,把個太醫院院首愁得皺紋都多了三條。我說既然這樣,朕也不想折騰了,就這麼著吧,風寒什麼的,放著不管,沒幾天它自己也好了。院首說不成,陛下,臣一定得給您治好,否則有何面目見黎民百官?!
我一驚,至於這麼嚴重?
再仔細一尋思,懂了,因為哈丹快來了。
我是一國之君,一國國格所在,我康建,慶朝就蒸蒸日上,我不壯實,慶朝也勢必孱弱。我要是病怏怏的,在哈丹面前失儀事小,哈丹因此輕視慶朝,傳出去成為天下笑柄,這事可就大了。
怪不得聽說向來最是正派的吏部尚書康大人直接搬進了院首大人家裡,我以為是康大人惦記人家媳婦,鬧了半天是為了我。
我說好吧,你們看著折騰吧。
哈丹來的前一天下午,孟士準來看我。我剛喝了一碗苦湯,裡面可能加了十成十的黃連,苦得我直吐舌頭,多少顆蜜餞都壓不下去。孟士準跟我說淮江那事,他已經派了人去查,另有機密若干,如此這般,種種道來。我聽完了,覺得孟士準果然是個人才,辦事極有條理,妥妥當當。我沒什麼可挑剔的,便誇他,誇了兩句,一口口水嗆進喉嚨,忍不住咳了個天崩地裂。
孟士準站在下面,憂心忡忡道:“臣聽說陛下的病情有所好轉,如今看來,似乎並非如此。”
“沒。”我喝了口水,揮揮手,叫章棗把茶碗拿開,“比前幾天好多了,就剩點病根,怎麼都去不掉。”
“曹院首說,陛下此病,固有風邪入體之故,病根卻在心中。陛下憂思過度,心思鬱結,心病不除,恐難以康復。”孟士準是朝之重臣,也是我多年倚仗的得力臣子,有些話別人不敢說,他卻直言不諱,“恕臣大不敬之罪,陛下,您病了這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