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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來,公婆身體康健,餐餐加飯;兩個小叔子都送進學堂讀了五年書,如今能文能武,每人管理著兩家酒樓,各定下一門好親;小姑子年方十六,女紅烹飪、彈琴下棋無一不會,上門提親的人已經踏破了門檻——再說到門檻,夫家的兩間茅屋,五年前換成一間四合院,三年前換成一所五進三出的大院子,今年又換成了獨門獨戶的大宅子,佔了一整條衚衕。連門檻也今非昔比,從一條常被水淹的黃土溝溝,變成三寸三分高的紅漆酸梨木門檻。
說她“不順父母”,那不妨把那整條街上的鄰居都傳到這裡來,當堂對質。世上雖然有不少忘恩負義、信口雌黃之輩,但公道自在人心,她不信鄰居中沒有願意出來說句公道話的。
再者,“七出”條例中的“無子”,指的是妻子過了五十歲以後仍無子女,而自己今年才二十四歲,不在此列。貧賤時,她夫妻二人要和小叔子小姑子睡一間屋子;富貴時,丈夫又跑去睡其他女人的屋子,“無子”如何全怪罪到她的頭上來。
最後,說到“妒”——
三個月前,丈夫鑽婚書上的文字空子,雖未“納妾”,卻娶回一位“平妻”。這位新夫人懷著四個月的身孕進了門,婆婆讓她幫新夫人安胎,她便遵從婆婆吩咐,把酒樓生意全數交給小叔子打理,每日三餐給新夫人端茶送飯,熬補藥燉燕窩,沒有一天不噓寒問暖。
只是這位新夫人的肚子實在奇怪,早晨去看時是尖的,中午再去看居然變成了圓的,昨天看還大如西瓜,今天看竟小了一圈。
她擔心新夫人的身體,所以請來張大夫給新夫人診脈,可新夫人卻關著門不見人,說自己一向只讓李大夫看病,信不過別家大夫的醫術。隔天,她再請上李大夫、張大夫、馬大夫一起給新夫人診脈,新夫人卻臨時挺著七個月的大肚子,出門燒香去了。過幾天,就傳出新夫人小產的訊息。
秋蘋冷笑,既然說自己“謀害夫君子嗣”,那不就是殺人大罪了?休了自己豈不是太便宜自己了,應該一刀砍了才對。
只是,在砍頭之前,她能不能先看一眼那個被自己“謀害”的七個月大男嬰的屍身?能不能把專門給新夫人安胎的李大夫傳來,問一問小產的原因?能不能讓穩婆來摸一摸,新夫人那個小產之後依然又平坦又細滑的小腹?
聽到這裡,圍觀的百姓一片譁然,夫家的那幾個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青。
縣令盧大人立刻讓人去傳孔紅麗、李大夫和穩婆。不久之後,差役來報,孔紅麗不知所蹤,只找到了李大夫和穩婆。李大夫哆哆嗦嗦地俯跪於地,盧大人一番盤問後,李大夫對於收了孔紅麗六十兩銀子、幫孔紅麗以假孕行騙一事供認不諱。
圍觀的百姓再次譁然。盧大人一拍驚堂木,當堂宣判,民婦秋蘋沒有犯“七出”中的任何一條,不必領夫家給的休書。而秋蘋的丈夫忘恩負義,違背婚書約定,不但另娶一女為妻,還虐打結髮妻子,被判重打五十大板。李大夫助人行騙,有違醫德,罰銀六十兩,打板二十,從此之後不得行醫。
秋蘋叩謝後,又冷聲提出,要與丈夫和離。
於是,盧大人又判秋蘋與她丈夫和離,四家酒樓、一戶宅子、百畝田產,都是秋蘋嫁資的盈利所購得,全部歸秋蘋一人所有。夫家所有人口即日離宅,不得帶走宅內一草一木,此事由縣中的衙役監督進行。從此之後,男婚女嫁互不相干,男方不得對女方進行任何騷擾和侵害云云。
事情結束後,秋蘋將酒樓和宅子典了,打算遁入空門。她原本是向佛的,只是舍不了自己的一頭長髮,於是改頭換面,化名香葉,到水商觀做了道姑,法名真珠。
前世,何當歸聽真靜說了真珠的事蹟,便十分佩服她的決絕果斷,在心中奉她為偶像,卻無緣得見真珠本人,深引為憾事。只因為,前世在何當歸進道觀之前,真珠已經離開道觀了。
據說,是由於那位盧縣令自審理“告夫案”後,就對真珠心生愛慕,居然一路追到了道觀裡,苦勸她還俗,還願意三媒六聘娶她為正妻。
別的道姑偷聽到了他們的談話,於是,真珠出家之前的身份被曝光。訊息像風一般在道觀裡傳開了,一瞬間所有人都知道,真珠就是大名鼎鼎的跟夫家打官司的秋蘋,更知道了她坐擁著百畝田產、千兩白銀的身家。
清靜之地不復清靜,不堪其擾的真珠留書給盧縣令,書曰,“過盡千帆皆不是,恨不相逢未嫁時。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如今皆是生前夢,一任風霜了煙塵。”然後連夜離開了水商觀,轉去菩提庵修行,並剪斷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