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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小昭斂眉,喉嚨裡發出低沉的笑聲:“桃夭婆婆盛情。可我若是不願去呢?”
她叫出“桃夭婆婆”這個稱呼,已經算是撕破臉皮了。金丹修士惹怒化神修士沒有半分好處,可至少這是白墨城中心,總比真的落在合歡派手裡再任人折磨得好。
桃夭婆婆沒有直接動手而是這麼多廢話,不也是顧忌著這些?
關小昭在賭。賭桃夭婆婆想要捉住她決心,有沒有超過她對於破壞規則的忌憚。
桃夭婆婆豔目流轉,抖動拂塵,一道青色的光往已經飛遠的傳訊紙鶴疾射而出——
元起神色□□,沒想到桃夭婆婆早就發現了!
那道青光卻沒有擊中傳訊符。
小小的紙鶴被一隻蒼白的手握住,未見動作,就化解了桃夭婆婆的靈力。
只見來人一身黑色斗篷,兜帽下方露出一縷銀髮。那兜帽乍看上去樸實無華,再打眼看去,卻是布料上流動著暗色的光,竟是件上品法寶!
桃夭婆婆攻擊被攔住,又察覺不到對方的威壓:“哪裡來的小子,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杜桃夭,許久不見,你還是一如既往地惹人厭煩。”兜帽下方傳來冷漠的聲音,尾音拉長且上揚,莫名地拉仇恨。
他骨頭勻稱的手指將兜帽剝下,緩慢地轉動脖頸,目光中是滿滿的嫌棄:“我的收官之作?你那徒弟叫什麼來著——多大臉才能說出這種話,那樣的飛針我一爐開了十幾套,她手中的是質量最差的。偏偏還捧著三千上品靈石來買,有自願的冤大頭,我何苦不賣給她?”
此刻觀戰臺上仍有不少的人,響起一連串或善意或惡意的笑聲。
關小昭仰頭看著那人,剎那間有些失神。
元起低聲對她說道:“那位便是第九魔君蕭乘貘。早就聽說有一位魔君來了白墨城,未曾想是他。鬼海魔君失蹤了許久,許多猜測都認為——”
他嚥住即將出口的話語,也是知道當著別人的面說“他應該是死了”這種話不太好,是以略過去說下半句:“如今看來確是謠言。”
元起又看了一眼蕭乘貘,卻覺得他有些怪怪的,面板奇異地白,頭髮也變成了罕見的銀色——就像是中了海底鱗的毒一樣。
海底鱗是生活在深海的浮游生物,被它蟄上一口,除了整個人變得發白發光之外,沒有什麼別的損害。如果不是海底鱗的毒素太過稀有,恐怕早就成為修真界流行的惡作劇。
蕭乘貘能對杜桃夭大放嘴炮,她卻是不敢反口回擊的。雖然同是化神修士,可她的修為、境界、勢力,沒有一樣比得上鬼海魔君。
可是杜桃夭好歹是一派掌門,只得挺直腰桿道:“我只不過想領個賀天派的小輩去給我那可憐徒兒道個歉,這事恐怕與你蕭鬼海無關吧?”
“與我怎生無關?”純色的袖珍獅子犬在他掌心捧著,神色裡是不容置喙的冰冷:“欺世盜名、顛倒是非之輩,倒要看看你能不能翻過天來。”
“好——好!”桃夭婆婆怒極:“你偏要維護這丫頭,我卻能奈何!沒想到正派第五仙門,竟是何時與第九魔君攪和在一起了!”
她怒氣衝衝地轉身離開。
一場鬧劇暫時收場,元起糾結了一下,還是向蕭乘貘拱手道:“多謝前輩解圍。”
鬼海魔君冷哼一聲,復又把兜帽帶上,未多時也消失不見。
元起唯恐多生事端,連忙組織眾弟子回客棧。打定主意無論如何要把碑廬神君弄醒,切不可再發生此類事件了。
關小昭從隊伍中偷偷溜出來,也許是曾經有過神魂聯絡,哪怕容貌不同,她還是會為那個人心中發顫。
不知是否因為他帶著巡音螺,關小昭能察覺他的大概方位,便憑藉感覺追過去。
魔修都聚集在城北,而此時城北的一家客棧中,蕭乘貘忽然聽見有人在拿小石子砸他的窗戶。
姚寶玉搖著尾巴,眯著眼:“後孃來找你啦。”
他不欲理會,那“篤篤”的聲音卻不肯停歇。
蕭乘貘心中不禁生起不快,她想作甚?若是引起別的不長眼的魔修注意,哪有她的好處!
他推開窗戶,手掌輕拂,關小昭便立即被摔在客棧房間的地面上。
關小昭利索地從地上爬起來,卻發現眼前人全身都在發光——
像一個巨大的夜明珠那種發光。
關小昭:“呃……”她不知道如何表達對他的關心而不是嘲笑,半是尷尬地問道:“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