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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王夫人雖然對於這個“麻煩”不願多說,但稍微通透點的人都能猜到了,準是這個公主看上了她家相公,對著皇上連哭帶求地硬要嫁給他,這兩個人之間自是擠不下第三個人的,是以皇帝偏寵公主,要逼著王郎休妻。王郎與愛妻情深意篤,自然不答應,便現將夫人置於別院,自己暗中周旋。
只憑這幾點,也很清楚了,這個王夫人閨名喚作郗道茂,而她的丈夫,則是東晉赫赫有名的大書法家王右軍的兒子王獻之,他也是個盡得王羲之書法真傳且自有造詣的大書法家。
但很遺憾,那本《中華上下五千年》告訴樂湮,這個故事是個悲慘的故事,以王獻之這種大名士,一生之中,若還有什麼遺憾的難以遣懷之事的話,那必然只是與郗道茂離婚。只不過樂湮根據“桃葉渡”的典故得知,這個王獻之只怕不是什麼一往情深的主兒。
傳說東晉書法家王獻之有個愛妾叫“桃葉”,她往來於秦淮兩岸時,王獻之放心不下,常常都親自在渡口迎送,併為之作《桃葉歌》:“桃葉復桃葉,渡江不用楫;但渡無所苦,我自迎接汝。”從此渡口名聲大噪久而久之南浦渡也就被稱呼為桃葉渡了。
這詩中,這字裡行間之中越是情意深篤便越發襯得他不像個好男人。
為什麼呢?一個小妾而已,你作為一個大名士,口口聲聲說著愛妻愛妻呀的,怎麼就休了妻呢,怎麼就沒妻子留下《桃葉歌》這種至少解解悶兒的破詩呢?每當郗道茂說到他那丈夫,樂湮總是忍不住要翻白眼兒。
郗道茂如今的神色很不好看,整個人懨懨的有氣無力,說了幾句話便眩暈得扶了扶額頭,身側的幾個伶俐丫頭便過來攙扶,將病弱的夫人引入房中,郗道茂這人溫柔隨和,待樂湮這個無父無母的外來客也是極好,便又吩咐了幾個下人為她多收拾了一間屋子先住下。
夜裡晚風微涼,門外一樹粉瑞瑩雪般的西府海棠嬌豔,自習習風聲之中峭立無端,楚楚有致,推開一扇院門,樂湮隱隱瞧見深黑暗處一片隱匿的玄衣衣角,穿綴蜀錦朱帛之處宛如鐵筆勾勒的剛硬線條尤為醒目,叫人難以移開視線。
但只是一卷袍角而已,那人背抵著花樹沉默無聲,與夜色化在一處。
她蹙了蹙眉,想到姬君漓分明身畔已經有了一個碧瓏,卻好似還想一手再攥著一個她,不由得有些生氣,正巧屋頂上又傳來短而促的一道“噓”聲,樂湮驚奇,走出幾步到院子裡,一仰頭,屋脊上白衣翩翩的男子笑著依著瓦礫,姿態俊美瀟灑,從容風流。
樂湮好笑地低聲道:“白公子什麼時候學會做樑上君子了?”
白秀雋自屋脊上一躍而下,身形輕如白鶴,挺拔修長的腿只輕輕動了下,便已經施施然地走到了她的跟前,笑著扶一把她瘦削的肩,“丫頭,最近吃得不少,怎麼手感變了怎麼多?”
手感……姬君漓閉了閉眼。他的意思是不是,他以前經常碰她?
姬君漓咬牙:會當殺此登徒子!
樂湮不動聲色地將白秀雋的手拂落,然後嫣然笑道:“白家哥哥,你怎麼這麼快就找來啦?都沒事嗎?”
白秀雋的眉梢挑了挑,“你是問我,還是問你那個冰激凌哥哥?”
冰激凌哥哥……她竟然連這個都告訴他。姬君漓的唇已經被咬出了血。
樂湮微微一笑,將白秀雋的臂彎勾住,討好諂媚地搖了搖,“你自然沒事啦,我又沒見著他,自然要問一問,而且你知道,溯時那隻笨蛋是我最最好的朋友了。”
一臉“被打敗了”的白秀雋無奈地揉了揉她的髮髻,蓬鬆流瀉而下的烏髮宛如一溪水般深密,白秀雋情不自禁地捧著一綹長髮來,印上了輕柔一吻。樂湮羞怯得手不能動,腳不能動,好似第一次被男人如此親暱溫柔地對待,她手足無措,任由那一吻由髮絲直到髮根輕盈落下,蜿蜒而上。
少女鬆軟的髮絲間有著沁幽的淡香,白秀雋深深嗅了一口,然後笑言:“你那個溯時朋友是隻神鳥,倒是沒有受傷,不過,你家那個冰激凌哥哥,好像……”好像什麼?樂湮的心不可自已地提了提,卻見白秀雋笑得有些邪惡,他揉著樂湮的髮絲輕聲道,“也沒有事。”
說完,見樂湮一臉鬆了口氣的模樣,他佯作大感驚奇:“怎麼,你還惦記著他?”
不消說白秀雋了,此刻,這個問題姬君漓本人也十分想知道,私心裡希望她回答“是”,可是理智又希望她否認。
樂湮頓了頓,最後絞著手指,低頭道:“你也知道,上次他為了救我……總之他救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買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