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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極內外,誰都知馬護法極端,卻誰也不能說馬護法對新宮主抱持二心。哪怕是冷戰開始,馬含光從未有一瞬將自己的暴戾搬去伍雀磬面前。
他仍在試圖掩飾,哪怕已經毫無作用,他仍做著表面的維持。
其實如非為保伍雀磬地位,馬含光不必拖長戰局,萬極已經足夠強大,正邪開戰、兩敗俱傷、世間俱滅……馬含光會比此刻更快一步地達成他心中所求,可他卻仍在極其冷靜而耐心地謀算,崔楚猜,那是為了一人於事過境遷後的獨善其身。
於馬含光身上,崔楚已能清楚地見到,他為其自身與正邪各派掘出的深淵墳墓,當報復開始,所有人都會被拖入其中,唯獨有一人被隔絕在外。
一個能令亟待著毀滅與自毀的瘋子而終歸冷靜的人,崔楚更曾以為,這一年年下來,憑二人的相濡以沫終能阻止其中一方的瀕臨失控。
然而另一人,如今已旗幟鮮明地開啟了對立。
馬含光身上並不見其一丁點的在乎,似乎對於廖小宮主的疏遠,他全無反應、安之若素。畢竟,向來我行我素的馬護法,又何須宮主的抬舉與垂愛?
略微嘆氣,崔祭司身姿輕盈,躍上觀月臺。
一輪望月,月下長坐之人,甚至未抬眸望一眼來人,只聲色低微問:
“這世上,可會有借屍還魂?”
☆、第81章 軟禁
廖宮主與馬護法的冷戰超出任何人意料得曠日持久,其直接後果是總壇之中陰雲密佈,無人好過。
伍雀磬有屈指可數的幾位宮主擁躉者,暗地裡,還有位冷嘲熱諷的知情者、廖壁。
於最不能妥協的事上遭了最信任之人的背叛,她被譏諷之時竟連一字都無法反駁,心情鬱悒直破天際,行事自然也有所偏頗。
嶙峭殿中有最尊貴的宮主,也有最低等的掃灑弟子,伍雀磬以往還能做到笑臉迎人、錯也不罰,可對方哪個人是她的,不全都是馬含光的眼線?她因此煩操起來將人訓斥,不似馬護法,出手傷人旁人卻還要感激他手下留情,伍雀磬是個和和氣氣的小宮主,突有一日性情暴躁,將人斥得重了,還要遭人背後說道。
馬含光不缺眼目,這事傳進耳中,某日議事完畢伍雀磬再次被轉角的一片水漬打滑腳步,險些摔跤,脫口便斥了句人傻。
聲量不低,但四下無外人,唯有途經的馬護法正巧行過,略皺了眉,回身教訓:“若不滿意,最好的辦法是將人驅逐,抑或斬草除根;最蠢的卻是宣諸於口,惹人不滿。”
伍雀磬聞言微愣,回神後當即瞪去一眼:“本座之事,馬護法少管。”
馬含光伸手將那掉頭便走之人一把拽住:“還沒鬧夠?”
伍雀磬聽個“鬧”字就覺好笑,這冷戰也非一日兩日,二人明裡暗地互知動向,他們如今的問題,其實不是鬧矛盾,而是無法挑明矛盾。
“山丹之事,我上回宴請你去武王峰就欲說明,你若有疑問,我可解釋。”
這是其中一方服軟了?伍雀磬哂笑,甩開馬含光的手:“馬護法的話我還敢再信?上回你說秦川分壇被滅,結果毫髮無傷;你又說徐海分壇受挫,結果實力更勝以往。我知你前來萬極幾年能耐了,舌燦蓮花口若懸河,所以有疑問我自己會查,可不敢勞馬護法解釋。”
伍雀磬將人撂下便走,聽馬含光於身後道:“你果真要與我對立到底,可別後悔。”
伍雀磬理也未理。
不久後山丹的恢復略有起色,那人雖說失憶,但忘的是前塵,對於被馬含光拘禁拷打的日子卻印象深刻。
伍雀磬循循善誘,隻言片語中漸也能復現馬含光當日的兇狠言辭。
重複最多的是“對不起”,非是馬含光對不起誰,而是全部人都對不起一個人。那個人,是她伍雀磬。
馬含光恨正邪兩道逼死他師姐,便要復仇。可伍雀磬只覺奇怪,她已託身轉生,何以那人始終不能放下前怨?偏偏山丹又語焉不詳,伍雀磬雖知馬含光因何仇視正道,卻到底不知當年真相。
她唯一從山丹那處聽得有用的情報,便是九華被滅——“兇手!兇手!!”山丹直指馬含光的畫像高呼兇手。
嶙峭殿冰冷的墨金磚石上,伍雀磬念及出身,呆坐一宿。
她是該感觸動,還是該萬般悲憤?自己一死,當年心存正念的小師弟變作如此,如果這就是令那個人徹底改變的原因——晨光未至,伍雀磬撐身而起,一路直奔武王峰。
……
武王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