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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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等那他把訊息傳到裕王府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大雨轉作小雨,只是仍舊是淅淅瀝瀝,青石砌成的長道被沖洗的乾乾淨淨,只剩下青苔那淡淡一抹綠,雨聲卻如碎玉般斷斷續續。
伺候的宮人都已經被遣了出去,屋內只餘下景王、景王妃江念柔以及昏迷不醒的景王世子。
江念柔抬眼去看景王,目光冷定好似初冬雪,口中仍舊只有一言:“殿下,還請早做決斷,”她語聲柔婉卻偏偏好似刀片一般可以割出血來,一字一句都在慢慢的割著景王的脖頸,“萬不可婦人之仁。”
江念柔口上說著“婦人之仁”,可她和景王相比,她這個真正的婦人才是更狠心的那個。
景王微微一怔,垂首看了看兒子那張和自己有些相似的小臉,似是發了一會兒的呆。過了一會兒,他忽然開口問道:“大郎真活不過冬?”
江念柔斬釘截鐵:“太醫院太醫眾口一詞,絕不會錯。”
景王聞言躊蹴許久,猶豫了一會兒才抬起手從袖中拿出一張帕子,動作慌亂的蓋在了景王世子的臉上。他好似終於下定了決心,一邊伸手掩住自己的面不忍去看,一邊把用力手按在那帕子上。
原本,景王世子已經昏睡幾日,連飲食都是灌進去的,可他此時忽然窒息,竟是醒過神來,小力的掙扎了起來,發出幾聲虛弱的嗚咽聲。
就像是垂死的幼貓,哀哀的叫喚著、求懇著,祈求最後一絲的恩慈與悲憫。
景王本就有幾分不忍之心,心中震動不已,手一鬆,帕子也跟著滑落下一角。
而他身後的江念柔此時卻緩步行至他身後。她慢慢的把自己的手也覆在上面,不輕不重的按住景王的手,慢慢的又按了下去。她一邊動作,一邊不緊不慢的和景王說話:“殿下,我們為人父母總是不忍孩子受苦的,如今為的也是讓大郎免受這零星苦痛,早登極樂……”
他們的手緊緊的、一動不動的壓在帕子上,而那帕子則正好壓在景王世子的面上,壓得他呼吸不過來,一張玉似的小臉漲的通紅,不斷揮舞著藕段一般粉白嬌嫩的手足。
不過片刻功夫,江念柔語聲剛剛落下,景王世子動作便僵硬了起來,手腳僵住,呼吸漸止,再無半點掙扎。
他一歲都不滿,出生在冬日的地動後,死在秋日的大雨中。他也曾在父母滿心的期盼下來到人世,還未來得及看遍世間萬般美景,不知喜與憂、不明愛與恨,便這樣匆匆離去。
他的生母甘願為他而死,生父卻親手奪取他的性命。
屋內一片冷寂,伴著窗外語聲的只有香爐中漸漸散開來的冷香和那燒盡了的香灰,風一吹便散開來了,冷冷的沒有半點溫度。
景王呆了片刻,忽然覺得有刀刃從心口而過,傷口就那樣綻開,鮮血淋漓的痛。他既痛且悲,眉心劇烈一動,猛地縮回手,掩面大哭起來,哀嚎道:“大郎,大郎……”
江念柔心中暗道:真是個沒血性的男人!半點用都沒有還虛偽至極。隨即,她不急不慢的把那張蓋在景王世子面上的帕子收回自己袖中,眼眶一紅也跟著落下眼淚,抬頭揚聲道:“來人啊……”
門外早早候著的宮人忽然就推門而入,見著屋內景象皆是一驚。
江念柔眼角含淚,一邊以帕拭去淚珠,一邊輕輕道:“大郎已經去了,你們尋個周道的,去給西苑報個信吧。”她似是悲痛欲絕,不禁垂首哭泣起來,髮髻亂顫,語調更是天生的悽婉,“天可憐見的,裕王妃那頭剛剛生了,我們大郎就去了,可不就是天生克親……”
她是個天生的美人,一雙桃花眼無情似有情,此時珠淚盈盈,身姿如弱柳嫋嫋婷婷,更是美得令人憐惜。
不一時,屋內哭聲大作,很快便有人領了命,策馬往西苑而去。
江念柔一邊擦淚,一邊想——裕王養著這麼一個生而克親的女兒,皇帝那頭不知要如何想呢。她一念及此,幾乎要笑出聲來,好在知道輕重,連忙用帕子掩了掩唇角,蓋住了笑痕,只露出一個略顯得猙獰的淚臉。
第55章 兩難
李清漪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裕王府了。
她嗓子喊得有些啞,渾身好似被撕開了重新組合了一遍,可仍舊是第一時間艱難的開口問道:“孩子呢?”
裕王拿了帕子替她擦汗,聞言只是輕輕一停頓便笑道:“在隔壁屋呢,我怕她吵著你,就沒抱過來了。”說罷,他站起身來,“我抱她來給你瞧瞧。”
李清漪這才覺得放心了。她此時昏迷初醒,精神倦怠,所以,一貫敏銳的她竟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