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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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大庭廣眾,倒也沒人敢罵昏君奸臣,只是哭聲震天。
李清漪和裕王攜手站在不遠處,一動不動的看著處刑臺上的那幾灘暗紅得刺目的鮮血,眼眶亦是微紅,眼前漸漸模糊。
裕王看了眼前頭抱著楊繼盛遺體痛苦的王世貞等人,握緊了李清漪的手,低聲道:“走吧。”
李清漪點點頭,握緊了裕王的手,與他一同走出西市。
他們此時心中思緒頻起,一口氣悶在胸口十分難受,故而都不打算立刻就回去也沒有立時就上馬車,而是握著手緩步往外走著。
“清漪,我好羞愧……”待得邊上漸漸無人,裕王方才垂下頭,他的臉漲的通紅,濃密的眼睫遮住了他眼中的複雜情緒,近乎自語,“眼見忠臣義士如此卻不能救,甚至還不能說一句話,我,我……”
李清漪握緊了他的手。
他們兩人的手心都是溼冷的汗水,握在一起的時候卻微微有些熱。李清漪的聲音冷而靜,似深夜裡落下的銀白月光:“‘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惟其義盡,所以仁至’,張公、楊公等人已然以死證其心,天下皆知其仁義,死得其所。天理昭昭,眾怒難犯,嚴家得意不了多久。”
裕王緊緊握著她的手,像是想要從她手上汲取力量一般,沉默了片刻,聲氣稍稍和緩:“你說得對,嚴家如此行事,天怒人怨,總有一日要遭報應。”他頓了頓,又道,“我送你回去吧,你的身份,不好久留。”
李清漪點點頭,於是裕王先扶著她上了馬車,回首看了眼街邊蕭條的景象和來往匆匆、衣著襤褸的人,忽然長長嘆息卻還是垂下眼一字不說。
待得馬車出城,看到城牆底下赤膊曬太陽、潦倒待死的幾個乞丐,裕王終於再也忍不住了,紅著眼睛、啞聲道:“我終於明白,張大人念《離騷》時的那句‘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的心情了……”
李清漪怔了怔,抬手握住他的手掌,掌心相貼。
她的聲音很輕,很淡,卻有一種莫名的力量:“殿下,有些事情,在山腳做不了,等登到山頂那便輕而易舉了。”有些事情,楊繼盛、張經做不了,甚至裕王也做不了,天下只有皇帝能做。江山頹頹,生民倒懸,待明君久矣。
裕王聞言轉目看她,眸光極深,仿若清月落海,波光黯淡。他忽而一笑,說不出的複雜意味:“是了,你說得對。”他親自把人送到白雲觀前,這才轉道離開。
李清漪目送著裕王離開,面上的神色稍稍收斂,恍然發現如今的裕王已然與自己印象中的那人截然不同——他已經從一個只會依靠別人的男孩成為一個有自己想法和目標的男人。
也不知,這對她是好還是壞。
李清漪嘆了口氣,起身往觀裡去,還未來得及出聲便見著裡頭已經鬧得人仰馬翻:
慈和和如英叉著腰站在臺階上頭,指揮著大黑咬人。一個穿著藍色布袍的小道士一手拎著自己的道冠,一手拿著竹竿驅趕著後頭“汪汪汪”大叫的黑狗。
李清漪心頭那點兒“忠臣義士”“物是人非”的小感慨立刻就像是小鳥一樣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她站在門口,咳了兩聲,剛剛還生龍活虎追人的大黑立馬竄了上來,繞著她轉悠。李清漪頂著所有人的目光,十分鎮靜的問道:“怎麼回事?”她看了眼那頭鬆了口氣正整理衣冠的小道士,轉而去問如英和慈和,“不知這位道長是……?”
慈和管廚房,往日裡殺雞殺鴨殺魚養出的好膽氣且又膀大腰粗,聽得這話立時就中氣十足的應道:“觀主你可回來了!這是山東來的騙子,剛叫對門那座青雲觀給趕出來,又跑來咱們這裡欺負人了。”
那道士聞言,跳著腳揚聲道:“我是借宿!借宿!”
“哈,我們這裡只四個道姑。你個年輕道士,來這借宿,安的什麼心?!”如英也忍不住了,恨恨的瞪了那道士一眼。
李清漪本也打算趕人出去,只是想起如今已是十月,距離十二月那件大事已經沒剩下多少時間了。她眸光一動,已是有了主意,笑了笑:“正所謂‘帝都居,大不易’,道長遠到而來又沒有個立腳的地方確實是麻煩。慈和你不是和山腳那幾戶人家有些交情,等會兒送道長去住一宿吧。”
那道士聽得這話,眼睛都亮了。他理了理衣冠,抬起手鄭重對著李清漪打了個道稽,含笑道:“多謝觀主。”他人身量纖瘦,生得清俊秀氣,板起臉來倒是有點兒仙風道骨的模樣。
李清漪心裡已是有了主意,此時倒是笑了笑,抬手做了個請的姿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