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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眼淚朦朧中慢慢掃視著殿內的每一處地方,視線最終定格在殿內樑柱。馮卉盯著那柱子呆愣愣看了足有一盞茶的時間,忽然動作,往那柱子衝過去,恨不能就此一頭撞死。
宮人慌忙間去攔,仍是遲了一拍,馮卉終究撞上了柱子。恍惚間,她想起自己小時候的事,到長大及笄,後來入宮做了帝王妃嬪,在宮裡一日又一日的都算計著過活……她想死但沒有死成,再睜眼醒來,額上的傷,馮卉卻似無所覺,她眼神呆滯,不知道在看什麼,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直到眼前出現了聶韶光的身影,她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幾乎是彈坐了起來,面目猙獰、整個人不管不顧朝著聶韶光撲了過去。聶韶光輕輕往後撤了一步,馮卉從床上摔了下來,摔倒在了地上。
馮卉能感覺到聶韶光正在用蔑視、鄙夷、不屑的眼神看著她,她眼中看見的是聶韶光裙襬上的折枝海棠刺繡,豔麗而灼眼。她聽到聶韶光居高臨下對她說,“淑妃……哦,不對,應該是馮才人,你說,誰會想到,有朝一日,你我會都住在這毓秀宮裡呢?”
“你放心,我這個人記性很好,冬狩之時,拜你所賜,我從馬背上摔下來折了手的事情,我一點都沒有忘。馮才人,應該也還記著呢吧,還是好事做了太多,自己都記不清了?”
馮卉臉頰貼著冰冰涼的地面,聽著聶韶光的這些話,沒有給聶韶光哪怕一個眼神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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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王趙亮與趙檢即將回封地,章煜沒有準備讓他們輕輕鬆鬆就回去了,自有所安排,召寧王、夏明哲、聶志遠等人進宮,正是為了再做最後的商量。反覆議定了之後,章煜獨留下寧王,與他再議定過一回。待到寧王準備出宮,已是夜深。
路途中被一名小宮女攔下了,說是太后娘娘召見,寧王沉著臉,讓為他提燈引路的宮人先退下。跟著那小宮女走了幾步,寧王站定了不再動。小宮女察覺到,轉過了身,衝著他笑了笑。藉著依稀月光看清楚這張臉,與他先前判斷無異,章燁頓時沉下臉,說,“你做什麼?”
謝嵐煙仰頭看著章燁,似因他話語中的慍怒之意而驚詫,眸光微閃,她復低下頭且壓低著聲音,“如今你也是這般同我說話了……我重病不起、以為自己就快要去了的時候,你的六哥看也不看去看我一眼,現在你也是這樣,我倒真的不如死了還更乾淨一些。”
這些話如若放在了過去,謝嵐煙知道章燁一定會心軟,收斂一些態度,不會對她態度太過惡劣。這個人就是這樣,多情、心不硬,對自己在乎的人尤其心軟,偶爾需要的時候不能更為好用。她看不上章燁,也是因為這些。不夠薄情的人,磕磕絆絆太多,註定成不了大事。
章燁臉上沒什麼表情,再開口的時候,語氣並不見好轉,只是對謝嵐煙說,“你自個慢慢玩,我先走一步。”也不再看她。
謝嵐煙心底有些許錯愕,隨即反應過來,說不得他是知道了些什麼。想起自己曾經夢到的那些場景,這個人可以接受她成了皇帝妃嬪,還狠不下心不搭理她,而自己一旦背叛了皇帝,他對她的感情便徒留不喜與怨恨。
這樣的感情算得上是真心愛護麼?好在她是個最不信感情的人,人與人總是會相互背叛的,此時或者彼時,總會有那樣的事情發生。倘若當真信了真心,到頭來受傷的還是她。幸得她只相信自己。
“不用,既然你這麼不想見我,我這便消失就是。作這幅宮女打扮,也是我自作自受。”謝嵐煙看了看章燁,旋即當真比他更快離開了這個地方。
章燁在原地站了一會,沒有即刻便走,他轉過身對著不遠處黑漆漆的假山,突然說了一句,“出來。”而後似乎是在等著什麼。
如果有人問凌霄,比起又一次撞見王爺給皇帝頭頂種綠草更加尷尬的是什麼?她一定會回答,第一次被發現了,第二次,還是被發現了。
硬著頭皮從暗處走到章燁的面前,凌霄再硬著頭皮和他行禮請安。寧王低頭看了看她手中提著的宮燈、又再看看她身上揹著的藥箱,蹙眉問,“這麼晚了,你是去了做什麼?怎麼一個人?”
“回寧王殿下的話,皇后娘娘夜半病急,奴婢被從床上拖起來去看皇后娘娘的病情。本來是個小公公為奴婢引路的,但是小公公半道肚子疼得不行,奴婢便讓他先去……想著自己回去就好。”
睡得正熟被從床上拉起來的滋味不怎麼好,可畢竟情況特殊。好不容易忙完,可以回去繼續夢周公,卻遇到這樣的好事,那滋味簡直就是酸爽了。她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