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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這般,阿清只當她是受了刺激,一時想不開,忖著再多說她也聽不進去,便欲就此作罷,鬆了她的手轉身離開。
怎料此時,宋嫻卻似忽然回過神來,反握住她的手道:“我如今才明白……”
她說著,空洞的眼眸又凝聚起焦距,看向阿清道:“我覺得你說得在理,所以如今我只求你,助我勸服大殿下,讓我再回到沁竹園去。”
“蒼天吶,可算是開竅了!”阿清先是面露喜色,稍後卻蹙眉道:“大殿下那裡好說,既然你要去,他再沒有不放人的道理,只是沁竹園那邊,你可先言妥了?”
宋嫻沉吟了片刻,抬起頭露出篤定的神情道:“我自有我的法子,這一次下了決心,定然就要在那裡留下。”
宋嫻雖是這樣說,心裡卻是另一番打算。
李容褀和那丫頭的對話可謂證據確鑿,雖說不能憑一句話就下定論,可如今也有七八分的篤定了。
她心裡即便百般的不能接受,但事已至此,因此而一蹶不振終歸不是良計。
這畢竟是一個契機,上天讓她在此時發現端倪,便是給她時間謀劃應對,若是辜負天意,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將這些迅速的在心裡翻騰了一陣,宋嫻好不容易忍著痛苦下定決心。
就算再次面對他,無異於用利刃剜割她的心,但她也必須回到他的身邊去。
唯有在他的近處,她才能隨時知道他的一言一行,才能覓得良機阻止那可能的發生的慘劇。
阿清答應她之後,便尋機對李容錦說了此事。
李容錦先前就數次欲令她去李容褀身邊伺候,如今既有此一說,自然不曾為難於她,只將她喚至近前,問了問是否出自她的真心。
宋嫻應了,他也就不再追問,只囑託了她一些事,要她帶著他的心意好生照顧李容褀便好。
那說話的態度儼然一個關心弟弟的兄長,宋嫻聽了不禁意外,未曾想他竟不像是與王妃沆瀣一氣的。
李容錦將她遣至沁竹園服侍,用的仍是李容褀身邊合適的丫頭不多,且借了自己的與他使喚的理由。
沁竹園的管事丫頭司琴得知此事自然歡喜,只是差人來道二殿下用人一貫苛刻,這事她一人怕也做不得主,還得二殿下親自答應了才是。
宋嫻便留在倚墨園過了這最後一夜,打算等明日入了沁竹園再於李容褀相見。
只是知道了李容褀便是謀害自己的人之後,宋嫻這一夜卻再不能安穩,先是翻來覆去的輾轉了大半夜,後來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卻又被夢魘糾纏。
這個夢卻是延續了許久以前關於宋府抄家的情境。
似乎是在抄家之後,他的父親和兩位兄長都被關進了牢獄之中。
牢房裡陰暗潮溼,到處都是老鼠,牆上也是碧綠的黴斑。
她父親常年征戰在外,身上少不得落下許多舊疾,最忌諱寒冷和潮溼,因而宋府上父親屋裡的炭火總是要到進了四月才褪下。
那時候已經入了秋,牢房的地上都結了霜。
她的父親似是舊疾復發,痛苦的蜷縮在角落裡,饒是眉宇緊蹙、渾身發抖也不敢呼疼。
她的兩位兄長見狀更是急得團團轉,對著牢房外又是喊叫又是怒吼的,奈何那些牢裡的看守卻在遠處飲酒作樂,如同沒有聽到一般。
看到父親這樣,宋嫻心中如遭凌遲,奈何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卻什麼也幫不上。
見父兄如此,她更加為母親擔心,雖不知母親如何了,卻也受制於此,無法到她的身邊去。
正當百般心痛與擔憂將她糾纏之時,她忽的從夢中驚醒。
明明是大冬日裡,歷經了方才的那場夢魘,她身上衣衫及額前髮絲俱已溼透。
她大口的急喘著,過了好一會兒才從夢境中回過神來。
方才的一幕幕還猶在眼前,細想起來竟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如同真切的經歷過一般,一時身出錯覺那不是夢,而是她的一段回憶。
為何會做這樣的夢?為何會如此真實?
宋嫻百思不得其解,出神之際卻聽到外面傳來人聲,原來是到了時辰,丫頭們都起了。
☆、真心
當司琴領著宋嫻去見李容褀的時候,他正在屋裡審看文書。
見來的是宋嫻,他卻連頭也不抬,如同沒有聽見她們的請安。
感覺到這股莫名的低氣壓,司琴不敢再輕易吭聲,有些尷尬的立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