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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那個女子曾來過皇宮一回,至於為何而來,顏初靜一時間卻想不起來。
過了一會兒,轎子在一座偏殿門前停下。中年太監笑道:“皇上只宣召了恆仙子,將軍請在此殿稍歇。”
秦可久自無異議。
而後,中年太監將她引至勤政殿。
這是一座宏偉莊嚴的鎏金寶頂大殿,殿內金柱盤龍,帷幔流珠,玉鼎焚香,香氣不濃不淡,聞之神怡。蟠龍御案後坐著一人,頭戴絳玉冠,身穿玄龍袍,天庭飽滿,濃眉入鬢,狹長雙目炯炯有神,鼻樑英挺如峰,略顯豐厚的嘴唇微抿著,透出一股懾人的霸氣,正是當今天子杜晏昶。
顏初靜亦未抬眼正視他,只是徐徐行近,止於案前三丈外,依禮曲膝道:“民女神農杳見過皇上。”
杜晏昶道:“免禮,賜座。”
小太監端來錦椅。
顏初靜清聲謝過皇恩,緩然坐下。
“久聞恆仙子隱居大漠,荒域一戰,我南陵大軍得以重振旗鼓,反敗為勝,全賴恆仙子慈悲為懷,出手相救,朕實是感激不盡。”
杜晏昶一邊說著,一邊離座,朝她走去。顏初靜微微一愣,站起身,未曾想杜晏昶到了她面前竟然躬身淺拜——
“朕在此為那十萬將士,及其家眷,拜謝恆仙子救命之恩。”
“皇上愛民如子,乃蒼生之幸,社稷之福。”顏初靜側過身,未受其全禮,然後看清了他的長相,不禁怔住。
這男人,有點眼熟啊,似乎在哪見過……
“願承恆仙子貴言!”杜晏昶朗朗一笑,而後正色道,“朕有一皇弟自幼體弱,行動不便,眾位太醫皆查不出個究竟,故此,朕想請恆仙子診斷一二,妙手回春。”
顏初靜毫不意外:“民女自當盡力而為。”
回京之前,秦可久已經與她說過,皇帝召她入京,其中原因之一便是醫治幸王的頑疾。幸王與皇帝同出一母,兩人感情甚好。她若能治癒幸王,皇帝必會大開內府之門,各種珍藥稀草孤本絕方,任她挑選。
幸王因身體之故而未在外建府,被皇帝留於宮中,一直呆在佑安殿靜養。
佑安殿位於宮北,環境十分幽靜,淡竹拂窗,清泉汩汩,若非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藥味,當真有獨坐幽篁裡,彈琴復獨嘯的意境。
宮轎代步,依然是那位中年太監在前帶路,他到了佑安殿,也未高聲傳報,引著顏初靜徑直走進院裡。
一個十四五歲,模樣秀氣的宮女迎上來給他行禮。
“幸王殿下可是在午歇?”中年太監問。
宮女眼裡蘊著一絲微不可見的喜悅,搖頭回道:“江太醫正在為殿下念詞呢。”
顏初靜凝神傾聽。
簌簌竹風中,有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自正殿旁的東暖閣裡悠然飄出,如山頂雪,澗中泉,天然自在——
“柴門雞犬山前往。笑語聽佝背園父。轆轤邊抱甕澆畦,點點陽春膏雨。菜花間蝶也飛來,又趁暖風雙去。杏梢紅、韭嫩泉香,是老瓦盆邊飲水。”
稍頃,有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加入,低緩的語調洩露了中氣不足的體質。
中年太監讓宮女進去傳話。
不一會兒,宮女出來對顏初靜揖禮道:“殿下有請。”
進了東暖閣,一陣熱氣夾著淡淡紫檀木香,撲面而來。
不過是初秋時分,殿內已生兩個火盆,將空氣烘得暖呼呼的,僅留了半頁窗開著透風。
顏初靜跟隨著宮女,緩步轉過一座紫檀木雕花水竹六聯屏風,一眼望及在那朱木嵌玉百壽字軟榻上,倚坐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少年。
說他是少年,只因他胸前平坦無凸,喉間隱隱有結,否則,僅憑他那柔婉細緻的五官輪廓,絕對是貴妃級的絕色。
少年榻前站著一人,眉目清俊得宛如雪山孤蘭,一襲素白嚴謹的太醫服穿在他身上竟多了幾分出塵的傲然。
江致遠……
顏初靜壓下蹙眉的衝動,垂眸而行,腳步愈加緩慢。
刺他哦
皇帝生母容倩乃是先帝的淑妃,天生麗質,豔冠六宮,才德兼備,深受帝寵。若非家世微寒,正宮之位非她莫屬。
據傳她懷著幸王的時候,曾經夜夢雙龍逐鳳,因而受驚早產。
幸王出生之後,不哭不鬧,成長緩慢,到了五六歲才學會說話與行走,七歲時染上無名重疾,半身癱瘓,直至今日仍然無法下榻。
淑妃薄命,在兒子登基前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