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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似溫柔的話語,卻像是一把鋒利的寒刃,將他一直以來自欺欺人的幻想粉碎,使他不得不面對血淋淋的事實。
兩人之間誰都沒有再主動說話,寧子睿面色慘白若宣紙,墨黑的瞳孔中盡是不可置信與晦澀複雜,目光緊緊停留在她嚴肅的小臉上,他看著她的眼,那雙與自己相似又迥然不同的眼……她目光溫柔地注視著自己,眸中水漾的波光,靜靜流淌。
你是我唯一的親人。
這是她對他說的話,沉靜,輕緩,沒有鄭重其事,卻並不虛浮飄渺,實實在在打在他的心尖。
可若是自己並不是她理想中的那個好哥哥呢?
看著她眸中的安撫與信任,他也想回應那樣的信任,可唇瓣張合無數次,卻找不到任何合理的理由,他該怎麼說,說自己像做夢一般,夢見一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用刀劃傷了自己的手臂,甚至這樣的事情還曾經發生過無數次?
他眉頭緊擰,雙手緊握成拳,纏在手上的紗布已經隱約可見血色。
〃我沒事,時間還早,你好好休息吧。〃最後看了眼前的少女一眼,寧子睿從床上起身,近乎倉皇地想要離開房間。
〃哥哥。〃
身後傳來的聲音讓他逃離的腳步一頓,置於身側的雙手隱隱發顫,卻還是沒有回過頭。
她從來對他都是直呼其名,帶著與生俱來的驕傲,他甚至曾經想過,會不會這一輩子,他們之間都是這樣要死不活的關係,世界上最親近的血緣,卻最無法靠近的距離。
後背上獨屬於少女的軟熱體溫突然貼上來,讓他連心跳都幾乎停滯,莫名其妙的渴望慫恿著他,召喚他側過身,好看清楚她臉上的表情。
純淨、關切。
她看著他的眼神,一如田間小動物般的清白無辜,除了擔憂再無其它,沒有他想象中看見怪物般的恐懼,也沒有理所當然的厭惡與疏離。
胸腔中迴盪已久的吶喊終於消停,他轉過身回抱著她,掌心實實在在的觸感傳來,讓他終於說出了心中盤桓已久的恐懼,〃小媛,我恐怕……有什麼恐怖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它就在我的周圍,甚至就在我身上,可我卻看不見摸不著……〃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聲音都是斷斷續續的,抱著她的手使勁收緊,緊緊地抓著她,彷彿只有這樣,才能防止自己墜入絕望的無底深淵。他黯淡無光的眼神看向窗外,大霧瀰漫的凌晨,他似乎又看見了另外一個自己,另外的無數個自己,他們爭吵著,躲藏著,在暗處嘲笑著他的懦弱,伺機取而代之。
自我厭惡的情緒空前地高漲,他恨不得拿刀瘋狂捅死那些多餘的自己。
〃沒事的,都會沒事的,沒有不能解決的問題。〃輕輕拍著他的背,她低聲安撫他躁動的情緒。
蘇小媛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的精神,竟然要承受如此巨大的負擔。
〃我會沒事,對,我沒事,我不會有事的……〃他機械地重複著她的話,情緒終於緩緩平靜下來,輕輕擁著她不再出聲。
他當然不能有事,如果他有事的話那她怎麼辦?他不能留下她一個人,即便是下地獄,她也應該與他同行。在這個骯髒的世界上,除了自己,又還有誰,能夠保護她始終純潔如初不受到任何侵害?
〃咱們找個醫生吧。〃窩在他懷裡,她低低地說。
蘇小媛語氣充滿關切,卻帶著他不容拒絕的堅定,寧子睿輕伸出手來,將她飄到頰邊的兩縷髮絲捋回耳後,順從地點頭,〃嗯,我應該找個醫生。〃
他沒有辦法拒絕她的要求,可他有的是辦法應付那些所謂的高知與專家,精神病,當這三個字盤桓在舌尖,他突然諷刺地扯了扯唇,即便是人格分裂出一萬種,他也絕不會放棄到手的溫暖。
蘇小媛倒是詫異於他的爽快,原本以為該是會費一番唇舌的,豈料他竟然如此輕易地就答應了?
難道精神病患者都是這樣自覺的嗎?
腰都被勒得發疼了,她苦中作樂地這樣想著,慶幸這次的任務是兩人有血緣,血脈親情果然好用得多。
不過究竟人家是不是跟她一樣的想法就不好說了。
〃反正都醒了,咱們正好可以趕上看日出。〃
他抱著她移步到落地窗前,拉開厚重的窗簾,薄薄的霧層中,迎面是蔚藍的大海,寂靜的海平線上,一縷紅光浸染,暖黃,淡緋,紫紅,層層浸染,初生的朝陽衝破地平線,衝破海面無際的邊緣,光輝蓬勃灑向大地。
水面粼粼,叢林灑灑,朝陽的清輝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