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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喜,這樣尋常人都能享受的樂趣,於我卻如雲天之外。
這次外出探寶,所獲頗豐,甚至我自身也得遇機緣,再次進階,已然成就金仙之境,初窺大道根基,洞察天地法則。
整個宗派的人,都是喜悅不禁,我卻只是泛泛。
方才在蓮池邊瞧見的蓮花,上次來時還毫無蹤影,現在卻開得正盛。我想人的生命也是這樣,一瞬毫無預兆,一瞬湛然盛開,又一瞬寂然零落。
這又有什麼可歡喜的。這又有什麼可悲傷的。
走進大羅天境的玉戶珠簾後,又是很長很長的道路,簡直要步過幾重雲天,迷霧散盡,忽然又見青霄,看到清風明月,才感受到師父的氣息。
師父是那種一語便知天外事的神仙中人,他已然活了太多的年數,這世上的一切,怕都不在他眼中。
——雖然他的面貌依舊青春俊美。
面對我這個唯一的弟子,師父也沒有迴轉過身的意思,他的聲音傳過來,飄渺而不可知,就像他這個人一樣,明明就在你眼前,卻遙遠得像是斷情崖下變幻不定的浮雲。看著就在指間,卻永遠也別想抓住。
好笑的是,全宗派的人都說,我和師父最是相像。
師父冷淡地問我:“此次去滄海境,一切可好?”。
我躬身行禮,答道:“弟子一切安好,不過清流師弟受傷頗重。”。
他“唔”了一聲,也沒有關心清流的近況,而是問我:“你已然突破金仙境界了嗎?”
我斟酌道:“境界已然穩固。”。
師父略微搖頭,語氣卻依舊波瀾不驚:“那你可曾尋得自身之道?”。
這個問題有點敏感,我有些想嘆氣,說出口的話卻依舊是那麼的四平八穩:“弟子不曾。”
師父終於轉過身來,他略微蹙了蹙眉,那種好女似的容貌和冰雪凜然的氣質結合成玉般無暇的風貌。真正的神仙風範。
“初入門時,你資質絕佳、穎悟聰慧,可謂見色明心、聞聲悟道,一言便能勘破玄關斡運……我卻不曾料到,你會卡在這一關。”。
我看他一眼,卡在這一關?。
其實進階不進階,又有什麼關係。這神仙大道是如此的漫無邊際,以有涯之生求無涯之境,真可謂是不智了。外人說我們是神仙,我卻知我們不過是一群偏執的迷茫者。
師父輕聲說:“你可有所求?你可有所願?”他廣袖拂過,窗欞彈開,露出外界如詩如畫的秋景。
我想起師父寫過的一幅字,上書:“秋空何太高,秋風何太清。秋露何太皎,秋月何太明。”
當時我有點驚訝。沒想到師父也曾有過這樣充滿了煙火氣息的感嘆。
師父淡漠地問:“世間美景、美色、美人,你可能欣賞?”。
我誠實道:“弟子自然能。”我既不瞎也不聾,更不弱智,怎麼可能毫無感情。
師父卻搖頭,嘆息道:“無心怎能追求大道?”。
樓晉師兄來尋我的時候,我正坐在窗下和自己對弈,他開門見山,直接問我:“上次掌教吩咐你的事,你打算何時去做?”。
他是我大師兄,我幼時多承他照拂,雖然我現在是宗子,和他也並不拘禮客套。
我無奈了:“這事都過去兩個月了,難為師兄你還記得這麼清楚。”。
樓晉師兄不高興道:“掌教親口所言,也就你敢當耳旁風。你不願意去,便是掌教也不會強迫你,你可別擺出一副我來威逼你的摸樣。”。
我給他斟茶:“我何曾這麼說過。”說什麼不逼我,樓晉師兄最是婆媽,這次一定是來說理教訓我的。
果然樓晉師兄豎起眉毛,苦口婆心地開說:“按理說我不該來管你的私事,可你還能記得,剛剛到靈界來時,是如何的日夜思念父母?母親生養你不易,佛家就有言論說,人死之後,根據枯骨可辨認男女。若是男子,則骨頭色白且重,若是女子,則骨頭色黑且輕。男骨女骨有所分別,只是因為世間女子以生男育女為天職,每生一個孩子,就用乳汁來為孩子活命,乳由血變,每個孩子飲母親八斛四鬥甚多白乳,所以母親憔悴,女骨也因此呈現黑色,重量變輕……”。
我聽得走神,樓晉師兄果然是這等風格,他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半個時辰後才走到尾聲:“母親對孩兒有十種恩德,這雖然是佛家歪理邪說,然而也不能不說是極有道理……如今既然你俗世母親生病將亡,又極渴望見你,你便去了了她老人家的心願又如何?反正正巧掌教和長老們都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