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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蓴落下一子,托腮想著什麼。我問她:“要不要加件衣裳?”。
阿蓴搖搖頭,纖纖玉指在銀絲百褶裙上一拂即過,漫不經心地說:“屋子裡燒著地龍,一點兒不冷,就是總覺著空氣有點幹,要是有加溼器就好了。”。
我說:“每天你出門的時候,就叫他們拿花露把屋子裡都燻蒸過,加些溼氣。”
大太監鍾聽此時忙忙地跪下應是,我丟開此節,就問她說:“身上不冷,腳上也不冷?寒從足下起,此時不但不能喝冷水,什麼涼性食物也吃不得的,比如什麼梅子、冬瓜、海帶、橘子之類。”
阿蓴一笑,說:“勞你費心——這鞋子是有點薄,要不是你說,我還想不起來呢。”
妙見連忙去取鞋襪,我說:“用不著。”把棋盤推開,阿蓴才沐浴過的,腳上就穿了薄薄一層羅襪,我把襪子取下來,握著她纖足,只覺得觸手微涼,在燈下一點瑕疵也無,淺粉輕白的,比軟玉更多一點可愛玲瓏之處。
阿蓴嚇一跳,趕緊要縮回來,我笑道:“怕什麼,我給你捂捂。”就納入懷中。
她臉上就一點一點地紅了起來,滿面緋色,嫣紅如罪,又羞又惱的,發作道:“哪有你這樣的——”說著,雙目發潮,竟然道,“弘暉,你別對我太好了,用這裡的話說,真是折福,我哪裡受得起。”。
我望著她說:“你們那兒不是講人人平等,我對你好你有什麼受不起,我也願意,你也願意。”
阿蓴略微垂目,又抬眼看我,眼睫的細微動作,由她做來也是風致無限。她說:“哪兒有什麼真的平等啊……再說,我既然和你在一起,自然該按你的想法來。你又是皇帝,又是宗子,在哪裡不是金尊玉貴的,老這麼委屈著哪裡能行呢。你對我這麼好,我卻沒什麼能給你的,心裡怎麼過意得去。”。
我好笑:“阿蓴,你不要哄我,我真在你面前擺皇帝的那一套架子,你還會拿正眼看我一眼?你以為我是傻的?”。
我按著她腳上的穴位,阿蓴“哎呀”一聲,給我弄得不知如何是好。我難得見她這麼羞怯不勝的樣子,心裡一片柔情,說:“你哪裡沒什麼能許給我的——你終身都給我了,我哪裡還要別的。不過,要是哪一天,你也能像我愛你一樣地愛我——那我真的就別無所求了。”。
我愛你三個字,說出口,竟然是這麼的平淡和自然。
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我愛你而已。
就像那天,白日裡在書房的軟榻上,我和阿蓴纏綿時她終於看清我胸口的舊傷,問我是怎麼回事。
我也只是說:“沒什麼大事。”。
她欲言又止,彷彿不敢問出口,為什麼是一個“蓴”字。
我也沒有主動告訴她。
很多事情,心裡明白就好了,何必說出來。阿蓴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不知道我的心意,只是之前的日子太過艱難,她早已經習慣把自己的心層層包覆起來,最好一輩子也不要許給別人。
那樣才安全。
好在就算她是磐石,我也有水滴石穿的功夫。
阿蓴低聲說:“我知道。”她左手握著右手,有些不安似的說,“你放心,我這一輩子,都是你的人。”。
琵琶聲淙淙而過,樂聲中有著春日春景,枝葉繁密,飛鳥成雙。
阿蓴終於忍不住似的,問我:“不過……你什麼時候回宗派?”。
琵琶聲轉急,又帶上了哀音,彷彿在說,最繁麗是舊年光。春…色雖在,奈何已漸遲遲。
這時候,妙見上來了,回稟說:“主子,羹湯好了。”。
阿蓴笑了笑,穿好鞋子,說:“我來罷。”。
她拉著我去洗手,盡嬪妃的本分給我擰毛巾擦手。我好笑說:“我又不是幼兒園小朋友,這也太奇怪了。”阿蓴一笑,和我一起把手浸在銀盆裡,我去勾她的手指,她也不像以前一樣躲開,反而在溫水中和我十指交纏。
棋盤被收走了,我面前擺了一隻細瓷盤子,裡面擺著一客奶油蘑菇湯,盛在外酥內軟的玉米麵包圈裡。阿蓴面前是一杯熱奶茶,泛著奶油和可可的香味。
我和她牽著手走過來,問:“你做的?”。
阿蓴“嗯”一聲,笑吟吟的:“我會做很多菜哦,我有一個好姐妹,是上過日本新娘學校的,自己一個人能單槍匹馬做出一整桌法餐,連婚紗都會自己繡。我跟著她學了好幾手,弄個甜點什麼的,不在話下。”。
我說:“老婆厲害,還有什麼是你會我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