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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望悠撅著嘴唇剛要抱怨,唇上卻被一根手指壓住:“噓,快點睡吧。”
“噓什麼噓,我又不想尿尿。”顧望悠不屈不撓的貧了一句,終於擋不住濃濃的睏倦,找個舒服的姿勢窩好,咬著嘴唇呼呼睡去。她這一覺睡得極好,連夢裡的周公,也眯縫著一雙深茶色的眼睛,衝她揚著嘴唇哈哈大笑,格外的英俊逼人。
沈天凌一隻手拍著顧望悠,一隻手轉著金筆刷刷的書寫著,聽在耳裡有如樹葉簌簌掉落的聲音。
“沈總,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沈天凌的筆一頓,接著和煦的笑了笑:“當講不當講,也要等您說出來才知道。”
年紀還不到他的一半,打起太極比他可熟練多了。王勤自嘲的想,他這光溜溜的腦袋,要怒髮衝冠、冒死直諫似乎不太合適,能做的也是話到嘴邊留一半:“沈總對顧小姐的態度,似乎不大合適。”
沈天凌玩味的笑了笑:“哦,我對她什麼態度?”
“是……男人對女人的態度。”王勤擦擦汗,“沈總,您、您這可是……”
“是什麼?”沈天凌無聲的笑了笑,眉眼都舒展開來,“如果我執意如此,不知您有什麼辦法?如果有的話,不如現在和我分享分享——您知道,您的良策,我一向樂於洗耳恭聽。”
王勤連連低頭:“沈總,我逾越了。”
沈天凌照舊笑得很開朗:“您放心。如果的事,我從來不會讓它成真。”
言畢沈天凌在眉間按了按,逐客的資訊已經很明顯。
王勤邊倒退邊往回走,走到門邊又問:“顧小姐的身世問題,不知沈總如何考慮?”
沈天凌的表情很驚訝:“老王,我以為這種問題,對你來說是小菜一碟。現在來問我……怎麼,這個月份的工資他們沒劃給你麼?”
王勤這次徹底閉了嘴。
沈天凌挨著顧望悠睡下,看著懷裡的人窩成一團,體溫隔著薄薄的布料傳過來,像只皮毛溫暖的小獸。
沈天凌不由想起一件舊事。沈家比顧家年頭還要久遠許多,抗戰前已經成了上海灘上的龐然大物,戰爭打響,沈家舉家遷往海外,直到改革開放,祖父沈澤林才著手把經年累積的龐大資產轉移回故土。因而,沈家的某些習慣還依照著當初旅居海外的舊習,其中一項便是每年秋季飛赴英國獵狐。
秋天特有的澄澈陽光從喬木的罅隙中穿射過來,被平靜無波的湖水折出特有的粼光。沈天凌在隊伍末端緩緩騎行,偶爾端起獵槍冷靜的扣動扳機,眼神平淡的看著這種美麗狡猾的動物騰躍滾伏,跌在地上哀哀的死去。
其中有隻花斑色的狐狸格外狡猾,照著他的面門飛快的撲滾過來,三聲利落而空落的槍響後,小獸在空氣裡抱成一團,亮出所有的尖牙利齒,狹長的眼睛裡寫著純粹到□的恨意,身體卻頹然的跌落在他的懷裡,他觸了觸它的傷口,黏稠溫暖的鮮血讓他微微皺眉。
周圍是繚亂紛亂的馬蹄聲,他的哥哥弟弟叔叔伯伯正在策馬揚鞭,追逐著受驚亂躥的動物猶如追逐著移動的億萬家財。
圍獵結束,除了沈澤林,他是收穫最豐的。面容冷酷的老人蹬著馬靴,踩著溼軟的落葉緩慢的走到他面前。沈澤林看著他器宇軒昂的笑了笑,把馬鞭往地上一甩又飛快的收緊手裡,他扭頭對眾人宣佈道,老三的兒子,還是可以的嘛。明年圍獵,我左手第一個位置,就給這孩子空著!
沈天凌謙卑的委了委身,因為是意料之中,眼裡便沒有太大的喜悅,對蜂擁而至的溢美之詞,他也只是微笑著接受。
唯一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變數,大概便是顧望悠了。
參加圍獵的人數眾多,沈家莊園饒是再大,也裝不下沈家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房。沈天凌剛抵達英國,就被理所當然的踢到賓館裡去——沈澤林的三子不受寵,他的兒子自然也用不著跟著費心。
可惜,他們都想錯了。一想到那群人捶胸頓足的樣子,沈天凌嘴角牽起一絲笑,大步走進大堂,卻見一團黑影朝他飛撲過來,像那隻撲向他的小小狐狸。
顧望悠丟開行李箱,抱著他哇哇大哭,抽抽噎噎的說,這是什麼鬼賓館啊,這麼難找還貴得要死,把我的信用卡都刷爆了——沈天凌,我要睡你的房間……不好,你居然說不好?!
顧望悠一擼鼻涕,把眼睛瞪得溜圓,攀在他的肩頭命令道,我可是離家出走來的,不許說不好!
不許說不好。
那就好罷。
沈天凌把準備的說辭原原本本的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