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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委員會的評審,一致認為泰華集團的報價是滿分,然後依次為藍天集團、興業達股份、城建一分、青田建設等等。這一開標結果,按照程式,將在省建設網公示七天。七天之內,任何單位或個人均可對公示企業申請材料的真實性進行舉報,單位舉報要加蓋公章,個人舉報則必須署真實姓名和聯絡電話,舉報必須附詳細證明材料,以便於核查。
七天之內,如果沒有意外,那麼定標通知書如期送出。
當天下午,丁志學跟魏海洋結清了錢。50萬美金,買一個標底,太值了!晚上,丁志學興高采烈地開了一瓶五糧液,他還是喜歡喝白酒,味道醇厚。他一邊喝一邊跟丁小飛講人生,也可能是喝得多吧,居然講著講著就講到“送牢飯”——他記得丁小飛當時還批評他,說:“爸,你怎麼盡說些不吉利的事?”丁志學一愣,心下也奇怪,怎麼就把話說到這兒了?他本來是跟小飛談找物件的事,說找女人就應該找小飛他媽這樣的,別管到什麼時候,就是你什麼都沒有了,坐了監獄了,她也能給你送牢飯。
大概就是這個時候,丁志學接了一個電話,接完,丁志學暴跳如雷。電話是王友善給他打來的——說是在一份金融內參上看到一篇署名“沈聰聰”的文章,文章不長,點名道姓直指泰華,說泰華集團存在嚴重債務危機。丁志學出了一身冷汗,這個節骨眼上,出這樣的事情,意味著什麼?尤其又剛剛說完“牢飯”,生意人格外迷信,酒也沒心思喝了,笑容也沒了,連臉色兒都變了。丁小飛本來沒把這事兒當作是個多大的事兒,見老爸這樣,以為老爸是純生氣,就說了兩句寬心話。他說這個沈聰聰就是一老姑娘,老姑娘脾氣都有點怪,明天一早他就上省報搞掂她。丁志學搖搖頭,說還是先把內參找來看看,摸摸水深水淺。一面說,一面要丁小飛去找魏海洋。魏海洋手機關機,丁志學沒顧上細琢磨原因,魏海洋的手機以前是從來沒有關過的。
第二天一大早,丁志學親自主持公司高層聯絡會議。會議統共只開了十五分鐘,丁志學面色凝重,言簡意賅,只說了一件事和兩個原則。這一件事就是“東方娛樂城二期”,丁志學說:“東方娛樂城,目前看,迴避是不可能了,越迴避就越多猜測。我們必須直面媒體,由我們告訴媒體真相!……我要你們以最快速度,給我一份最完整的東方娛樂城的報告,重點放在我們的業績上。我們要講事實,要讓媒體和公眾知道,我們東方娛樂城為振興地方經濟,解決下崗再就業,所做出的貢獻!”兩個原則即是:第一,要學會用虛構的數字來說明事實;第二,要懂得用事實來說明數字的虛構。見有幾個高層一臉糊塗樣兒,丁志學索性把話說得更斬釘截鐵:“如果事實與數字不吻合,那麼,改變事實。”全場面面相覷。當時工程部經理不識時務地問了句:“拖欠工程款這事兒……”丁志學立刻用目光震懾住了那個幹工程的,厲聲反問:“那叫拖欠嗎?泰華集團從來沒有拖欠過一分錢的工程款!”
丁志學這麼多年,什麼沒見過?他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磨磨唧唧。他太知道自己手底下這撥人的成色了。說起來也是這個畢業,那個畢業,學歷高得能嚇你一個跟頭,但事到臨頭,你等他們給你出個主意?那還不如找根繩上吊。所謂秀才遇見兵,有理講不清。秀才遇見秀才,其實更講不清。對待秀才的最好辦法,就是不跟他們講理,也不給他們講理的時間。丁志學知道,越給他們時間,就越等於浪費時間。因為他們只要還有一點富餘時間,他們也會用來討論。而討論的結果,就是形成各種不同的意見,然後他們就會在意見的叢林裡忘情地辯論,就像戀愛中的男女,完全忘記辯論的目的,而只顧享受辯論的快感。丁志學才不呢。他發給他們工資,不是讓他們來這兒辯論的。他以直截了當不容質疑的口氣清楚明白準確無誤地說:“明天早晨以前,我要看到一份有利於我們泰華的,詳實的生動的,有事實有數字能自圓其說的,東方娛樂城的二期報告!散會!”說完,第一個起身,大步流星出去。門“哐當”一聲關上。
與此同時,鄭彬挨著排地給交通廳、省委省政府的頭頭腦腦打電話,邀請他們參加泰華的一個公益專案,叫“泰華與你心連心”,是專為本省貧困大學生捐資助學的,活動現場安排在東方娛樂城,捎帶著腳,參觀一下“即將竣工”的東方娛樂城二期。那些頭頭腦腦當然樂得答應,又是公益活動,又是鄭彬出面,去就去了。
丁小飛則馬不停蹄地跟施工單位全打了一遍招呼,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交代一遍。施工單位也明戲,別看平常他們為結賬沒少跟泰華犯葛,但畢竟泰華跟他們是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