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鄯明玉看他一眼,用白綢擦拭去鋒芒上的血跡,沉聲對鄯仲卿道:“把人帶下去包紮,賓客送走後兄弟二人皆來我書房。”

鄯仲卿啞然,沉默半刻,只得低頭稱“是”。

靖帝雖毫髮未損,但畢竟受了驚嚇,渾渾噩噩的昏睡了半日,醒來後忽然上吐下瀉,喝下一碗涼茶後又閉眼睡去,誰知竟一覺不醒。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隨行之人皆手忙腳亂,連忙喚來醫者就診,又派人去請鄯明玉主持大局,待人都匆匆忙忙到場,結果也出來了:靖帝身重奇毒。

鄯明玉沉吟一會,隨即道:“此事片刻不可耽誤,連夜送陛下返回帝都!”

道罷,亦讓僕從收拾行囊,備好馬車,派人回府通知鄯仲卿與鄯伯辛:“我隨陛下一路同行,你二人留守沽鄴,遇事莫慌,隨機應變,切記切記!”

*

似乎應了那句人算不如天算,正當鄯明玉跋山涉水日夜兼程之際,鄯府內外亦忙得不可開交。

鄯仲卿陰沉著臉看著書房裡堆積如山的賬目,還有腐爛破敗的布匹絲綢,厲聲道:“這是哪家的貨物!”

“回……回大少爺,是白家的蜀錦,自打漁州運送往江南販賣,同期的貨物還有好些,皆被蟲鼠啃食了乾淨……”

“庫房裡其他貨物呢?”

“乾貨大都被水浸溼,金銀器皿全數發黑,鮮貨悉數死去,存活者附著蟲卵不能食,布匹成衣……就,就和這眼前的一樣……”稟報的下人看著鄯仲卿越發越陰沉的臉色,支支吾吾的答道。

“碼頭庫房看管是何人?”鄯仲卿問道。

“是一個普通勞工,叫趙五,”稟報的下人支支吾吾道,“前些日子他還做了擔保,讓幾個外鄉人做短工,幾人都住在庫房裡,之後……碼頭就再無人守夜……”

“那些人現在何處?”

“前幾日工期已滿,早就收拾包袱離開……”

“每日運送的貨物你們竟一無所知!”鄯仲卿怒摔一方墨硯道,“一群廢物!”

“大少爺,多說無益,得想法子補救才是……”

“補救?”鄯仲卿盯著賬房,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你算算,這得貼補多少銀子?”

那賬房冷汗連連的撥弄算盤珠子,半晌,顫顫巍巍伸出五指道:“少至……金銀……上萬……”

“管事,這幾月商鋪進賬多少?”

“金條約一萬有餘——”

“從裡面剋扣,”鄯仲卿一錘定音,忽然揮手將茶碗打翻——“都給我滾出去!”

東窗事發

沽鄴城外。

深夜籠罩的碼頭並不寂靜,時常無人看守的庫房前聚滿了勞力,他們舉著火把,圍著一間小屋,屋裡頭還躺著個半死不活的守門人。

“趙五,平日裡早就見你不老實,大傢伙心思都寬,耍點小聰明也沒人計較,你家房子沒了,工頭還把庫房讓出來給你住,大夥信你,重活計也有人幫襯你,我說的可有錯?”

“但你又怎對我們的?保了幾個身份不明的人進來,毀了大夥幾個月的功勞,不光讓我們接不到碼頭的活,還把固定工錢全數搭進去,現在上頭怪罪下來,你讓大家怎麼交代?”

“我們沒欠你甚麼,但你欠著我們了!你說!那批貨怎麼辦!你讓大家上哪去吃飯!說啊!”

那人道罷,又是一陣拳打腳踢,趙五悶哼一聲癱在地上,仰頭望著一張張臉上憤怒的表情,忽然間看見幾張熟悉的面孔,竟是常同自己開玩笑的拉縴夫,其中一個站出來,抹著淚對他道:“趙五哥,我媳婦瘦得厲害,剛懷上娃娃,家裡高興的不得了,要我給她多補補身子,等生個大胖小子就給村裡每人送一個彩蛋……可,可這錢從哪出啊?我他//媽都不是個男人!”

趙五鼻青臉腫的趴在地上,喃喃道:“是我對不住你們,可是那些人……”

“閃開!閃開!官差來了!”

冷硬的鐵索瞬息拷上趙五的手腳,幾個紅衣捕快將人拿住便走,一個機靈的勞工湊上去問道:“差大人,這人要如何處置啊?”

“還能怎麼地?關大牢,疑犯上刑,重犯折騰一輩子!”

“那要是出來,還有好活啊?”

“活?”那官差冷哼一聲,“我沒見過幾個能活著出來的!牢裡能活多久,都得看上面!”

*

幾日之後,天牢前。

一個布衣少年走到看門的牢人面前,行禮欲語,不料對方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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