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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二郎媳婦,你們都出來。”
方家老兩口很少有紅臉的時候,方家不像別家,都是男人做主。
在方家,大多時候,都是方蔣氏說啥就是啥,方老頭通常沉默不管事,秦淑芬還曾暗地裡跟周小花撇嘴,說公公咋這麼軟弱。
殊不知,曾今的方老頭也是說一不二的一家之主,蓋因當年發生的一件大事,他覺得愧疚,這麼多年都是縮著脖子過日子的。
方老頭急了,“這,這有啥好說的,都過去的事了,就別提了。”
方蔣氏別過臉,沒理會方老頭的求饒。
西南屋裡,周小花攙著方大郎走出來,秦淑芬也扶著腰跟在後頭,三人停在馮輕身旁,秦淑芬小聲問:“三弟妹,你猜娘為啥生這麼大氣?是不是爹當年在外頭養過小的?”
嘴角抽了一下,馮輕搖頭,沒作聲。
自打方蔣氏紅了眼之後,馮輕就覺察出不對來,短短几日相處,雖不完全瞭解方蔣氏,馮輕卻也清楚,方蔣氏絕不是那種隨便哭哭啼啼的人,方家能撐起來,靠的不光是方家幾個男人,還靠方蔣氏的強悍跟潑辣。
她上前,扶著方蔣氏,察覺到方蔣氏的身體僵硬的厲害,馮輕有些心疼,“娘,你別急,先坐下歇歇,你這傷口還滲血呢,相公馬上就回來了,有啥事等相公回來咱再說。”
方錚雖身體極弱,但在方家眾人心中,卻是個主心骨,家裡有啥大事,通常都要先問問方錚再決定。
“是啊,娘,你可別氣壞了身子。”秦淑芬自以為猜到了真相,扶著腰說:“大哥,我相公,還有三郎都是你親身的,我們幾個小輩肯定站在你這頭。”
要是外頭有不長眼的想來分家產,沒門!
沒等多久,方錚提著藥回來了。
察覺到院子裡氣氛不對,他不動聲色地問:“怎麼了?”
“相公,快點過來給娘上藥,孃的傷口還在流血。”都已經溼透布條了。
方錚快步過來。
馮輕想幫著拆布條,方蔣氏卻擺手,她這會兒已經冷靜下來,再開口時,嗓子有些暗啞,“都別忙,我有話說,有一件事,我這個做孃的隱瞞了你們三十年。”
“老婆子,你瞎說個啥?”方老頭慌了,打斷方蔣氏的話,“這都多少年了,你咋還忘不了?”
“忘?”方蔣氏一拍大腿,又哭道:“你這個爹狠心,能忘得了,我這個做孃的能忘了自己孩子?”
“你,你——”
“我什麼?”方蔣氏今日是氣的狠了,“你是不是還想讓我一直忍著?她禍害我兩個兒子,再讓她孫子禍害我剩下的兒子孫子?”
“哪有你說的那樣嚴重,你這老婆子就是好記仇。”
方蔣氏已經不想再跟方老頭嘚吧了,她轉向幾個字,抹了一把淚,說:“大郎,你不是家裡老大。”
方大郎瞪大了眼。
這個訊息太突然,就連方錚都微微閃神。
“娘在生你之前已經有過兩個孩子,那是你大哥二哥,你大哥出事那年已經八歲,二哥六歲。”三十年了,那兩個孩子模樣她都忘了,可那懂事可愛的模樣還是記憶猶新,她本來打算將這件事爛在肚子裡的,可方大姑欺人太甚,她忍不下去了,深吸一口氣,方蔣氏繼續道:“當年你大姑嫁到夫家三年了,還沒有孩子,她著急,聽說多抱抱別人家孩子,就能早些生出來,那年冬天,她死活要將你大哥二哥帶回去住,我不同意,你大姑不是個好東西,我可不放心兩個孩子給她帶,結果你爹就趁我下地的時候,將你大哥二哥送去你大姑家。”
“還跟我保證,就住一個月,一月過後他親自去將兩個孩子接回來。”
“嗚嗚嗚,三天,就三天。”
說到傷心處,方蔣氏哭的厲害,馮輕已經猜出大概,她環住方蔣氏的胳膊,替她擦眼淚,“娘,別說了。”
這種事情想一次就傷一次,提一次就疼一次。
“我兩個孩子在她家就住了三天就沒命了。”方蔣氏捂著臉哭,“我到的時候,孩子都硬了。”
“後來我問了他們村裡的人,是你大姑他們一家捨不得讓你大哥二哥吃飯,必須要幫著幹活才能得一個窩窩頭,你大哥二哥天不亮就得去抬水,你大姑親自看著他們抬,不把缸裡裝滿了水,也不能吃飯,那天早上冷,村裡人挑水潑了些在河邊,等你大哥二哥到時,河邊已經凍起來了,你大哥二哥腳下滑,就這麼掉進鑿出來的冰窟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