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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去看沙漠的話,”他低垂著眼睫,嗓音又輕又軟,低聲卻篤定地說,“是想要去敦煌吧。”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明明是詢問的表情,卻是篤定無比的語氣。
我看了他幾眼,突然覺得,原本有些燥熱的車廂裡,像是驟然之間,開了一樹又一樹的花。我的整個瞳孔,都在這一瞬間,亮起來了。
“對。”我莫名其妙地覺得開心,一邊笑,一邊點頭,“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敦煌。”
火車平穩而急速地往前行駛著,遲軒沒再說話,別開了臉去,看窗外了。我卻是在心底一遍遍地想著一句話:第一次。
第一次,有一個人覺得,我的夢想不奇怪,不匪夷所思,那種感覺,實在是……
太好了。
出火車站打車時,遲軒自然而然地拉開車門推我進去,然後緊跟著鑽了進來,看都不看我一眼,神色清冷地對著司機報了我家的地址。
見他一派自然而然的神色,我不由得看了他一眼,想起他那時好時壞的心情,有句話明明到了嘴邊,卻硬是沒敢問。
剛剛折騰到自己的老窩,蘇亦終於接了我的電話,我說:“我回來了。我要見你。”
蘇亦在那邊不說話。
我看了一眼背對著我喝水的遲軒,放低了聲音:“求你了。”
蘇亦這才悶悶地說:“錦瑟年華。”
我說好,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才發現,遲軒坐在沙發上,正眉眼安靜地看著我,我跟魔怔了似的,脫口而出來了句:“我、我要去見一下蘇亦,他不知道我回來了。”
遲軒瞥我一眼,點了點頭,卻沒說話。
臨出門,我最終放心不下,回頭對遲軒說了句:“我可能晚點兒回來,你要是餓了,記得叫外賣。”
“好。”
我又看了他一眼,其實我很想說……
很想說“你別亂跑”的。
可話到了嘴邊,我又覺得不妥,生生地給嚥了下去。
我說“那我走了”,便拉開了門。
到了地方,見到蘇亦,我的第一句話就是:“韓貝貝怎麼樣了?”
蘇亦看我一眼,面有譏誚之色:“你不是不信我嗎?”
“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在醫院躺著,胃穿孔,差點沒掛了。”我淡淡地說著,拉過一條高腳凳坐下,“求你了,別賣關子了。”
聽到我的話,他終於肯正正經經地看我一眼:“現在好了?”
我點點頭:“你見到她了嗎?”
蘇亦皺眉:“她怎麼可能願意見人。那天如果不是我恰好在醫院附近碰到她,怕是這件事她都不會讓我知道吧。”
我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看了蘇亦一眼,眼睫莫名有些 :“那個孩子……也、也許——”
話沒說完,蘇亦就一副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的表情,笑了。
他盯著我的眼,笑得有些意味深長:“你想說,那個孩子,也許是遲軒的?”
我身子一顫。
我、我不想這麼想的。
我只是真的太著急,太慌亂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居然會莫名其妙地想到挺久之前,遲軒跟我吵架時,開的那個流產的玩笑……
蘇亦的笑,意味莫名,我更覺得心頭煩躁。我抓了幾下頭髮,然後伸手抓起他面前的酒杯,仰了脖子,就要一飲而盡。
蘇亦抓住我的手腕:“悠著點,胃穿孔小姐。”
酒杯被他奪走,我瞬間愣住了。
大約是看我臉色發白,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樣,蘇亦晃了晃手裡的酒杯,眼睛盯著裡面晶瑩剔透的液體,淡淡地說:“沒有人見得了韓貝貝,我不行,你更不可能。所以,別亂想了,只能順其自然。”
我沉默著,咬了一下嘴唇。
我不想順其自然。我不能。
我必須想好辦法,該怎麼把這件事情隱藏掉,好保護遲軒。
可是,這麼大的事情,又是他的女朋友……想要隱藏掉,哪有那麼簡單。
蘇亦把酒喝了,然後說:“不談她的事了,來,先把咱們的舊賬清了。”
我一愣。
蘇亦看我一眼,然後忽然譏誚極了地笑了起來:“就為了那個姓遲的小子,你居然不惜跟我翻臉?”
從四歲那年起就和他認識,我們鬧得比這次兇的,多得是,但是沒有一次,會是真正的翻臉。他不必上綱上線。